为什么在她杀了易问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心痛得这样厉害,为什么在失去了孩子以后,她才后悔自已没有珍惜他,以致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的。
“小姐,你别再说了,这件事不怪任何人,你别再往心里去了好不好?你的身子禁不起这样的折腾啊!”无垠不住地哀求道。
杜笑影忽然一把推开她,满是泪痕的脸上忽然浮起一抹落寞及绝望的神情,“易问死了,孩子没有了,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她蓦地朝她怒吼道,凄然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悲戚。
到了此时,她才肯坦诚自己的心意……原来她真的那么在乎易问,原来她早就爱着他了,只是她始终不肯正视自己的心。
她老是为姊姊的事介怀,老是硬逼自己将对他的情愫深埋心底,因为这些都是不应该发生的,她不允许自己对他动了真感情。
但是,直到她咬牙狠心把剪刀刺进他体内的时候,她感到心揪痛得这样厉害,呼吸都顿住了,窒息让她的胸口抽痛起来,她赫然才发觉,对他的感情是刻骨铭心般的深刻,他早在她心里占了满满的位置,伤了他,更是伤了她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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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昏沉中醒过来,易问只觉全身上下都是剧烈的痛楚,每动一次,他都要喘气个大半天才能稍微舒缓。
“爷,您醒来了?”从门外走进的紫落看到他艰难地撑起上半身想坐起,忙冲过去将他小心扶起。
“我——我睡了多久?”他刚一开口,顿觉声音沙哑,喉咙干涩得紧,好像许久没有进过食、喝过水了。
“回爷,您已经昏迷十天了。”紫落看他说话那么难受,忙端来茶水,“祈福说您的腹部有伤,不能进食,奴婢只能把水在您唇上润润了。”
易问重新又趴回床榻上,“我要喝——”他沉冷地道,忍不住喉间的那份焦灼。
“爷——”心里记着祈福的吩咐,紫落不敢自作主张,“您伤还没有好,待奴婢……”
“放肆!”易问的脸色更难看了,“你敢不从命——”他一怒斥,即觉得气有喘不上来,心里更加狂怒。
紫落吓得忙跪下,却仍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滚!给我滚!”他拚尽全力吼出这一记,看到吓白了脸的小婢慌忙夺们而出,心里更挫败了起来。
随后,听闻沉着的脚步声朝房间走近,门再次被轻推开,祈福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爷,有来客求见。”他沉沉的禀告。
“不见!”易问嘶哑地怒道,而后忽然想起一个人——“影儿呢?”
“爷,门外有来客求见!”祈福加大了声音,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
放肆!他伤病在床的这日子,这下属都反了不成?易问怒瞪着门口忠仆,气越喘越急,顿觉得背上伤口的剧痛向全身散开了。
“爷,你怎么了?”祈福立即冲上去扶住他,却让他拂开了。
“别来靠近我,全都给我滚,滚!”忆及昏迷前的自己是怎么受伤的,想到自己爱着的女人竟然这样背叛了自己,他只觉得心中一阵抽紧,比背上的伤处还要痛上百倍。
祈福沉默,但此时一阵更轻的脚步声由门外传入,易问怒不可遏地抬眸,却望进一双沉静平和的眼眸中。
“易施主……”慧净缓缓开了口,声音平静祥和。“贫尼的不请自来如果给您带来麻烦,请多多见谅。”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易问语气冰冷,表情没有方才的狰狞。
“易施主,你现在身上的伤如何了?”
“师太,爷本身的体质愈合能力很强,再加上奇药的辅助,伤处恢复神速。”祈福在一旁尽责地回答。
慧净沉眸细想了下,“贫尼身上有几颗丹药是用来治愈体内伤处的,如果易施主不介意……”
“你是准,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易问目光阴惊地盯着她。
“易施主,你内伤未好,杜施主的那一刀已让你的肺腑受到了很重的伤,你先把贫尼的这几颗丹药吞下,很快就可痊愈。”慧净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淡淡提议。
“你怎么会知道影儿的?”易问吃力地撑起上半身,朝她追问。
慧净没有同答,仅将掌心几颗泥黄色的丹药伸到他面前。
易问盯着她许久,脸色极为难看,但心里也知道如果自己不按她的意思做,她是不会同答自己的司题。
接过她递过来的药丸,他一口吞下,“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眼前这个全然陌生的师太没有一丝戒心,看她这副慈眉善目、超凡脱俗的面貌和气质,心里没来由的相信了她。
“易施主,你和杜施主之间的事,贫尼已略有耳闻了。”慧净望向他开口道,“七天前,就是贫尼将杜施主送回到天威山庄的。”
“七天前——影儿早已离开了?”易问紧盯着她问,刚才吃下那几颗丹约后,身体似乎在一瞬间就恢复了气力,没有方才的那份力不从心。
一旁的祈福忽然在床畔跪下,“爷,笑影姑娘的离去属下并没有过多注意,是我的失职。”他虽是这样说,但与其并没有太多的歉意,他仍是无法原谅杜笑影对主子的所做所为。
“影儿现在是在天威山庄吗?”
“是,杜施主现在已经回到天威山庄,她在庄里静养身子。”慧净回答,并抬眸望了眼情绪明显激动的易问,“易施主,你现在对杜施主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呢?”
易问听闻她的问题,立即沉冷了脸色,紧咬牙关不再说话。
慧净见状,不禁轻叹了口气。
“师太,笑影姑娘那么狠心地伤了爷的身子,我们福寿居是不会轻易原谅她的。”祈福在一旁冷冷地说。
“七天前,当贫尼将杜施主护送回天威山庄时,杜老施主的语气也是跟这位小施主一样呢。”慧净目光望着他们许久,才又慢慢开口,“阿弥陀佛。易施主,贫尼有一句话想劝劝你。”
“你说吧!”易问并没拒绝。
“对于杜施主当初伤了你,想必她心里也是矛盾颇多吧!在天威山庄时,贫尼已听杜老施主将你们之间的关系源源本本说了一遍……”
“你是来当说客的?”易问眯眼望向她。
“可以这么说。如果易施主你心里真恨她的话,那方才听到她的离去就不会那么紧张和激动了。”她淡淡指出。
“你那么肯定?”他冷睨着她嗤笑出声。
慧净望着他,眸光澄净透彻,“易施主,贫尼对你和杜施主之间的事只是耳闻和猜测,并无真正实探过,但是——”
她淡淡说着,语气波澜不兴,“七日前在路过清水镇时,贫尼便与杜施主结了此缘,所以有心想替两位化解其中怨尤,希望易施主不要辜负了贫尼的好意。”
易问仍是沉着俊容,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祈福上前一步微打揖,“师太,爷心里的想法由爷自己去打算吧。祈福在这里替爷谢过师太的指点。”他低声而坚持道,表明送客的意图。
慧净轻叹了口气,“阿弥陀佛,看来施主仍是解不开心中的结啊……”
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佛云: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一口气叹尽,她再度缓缓开口,“实不相瞒,杜施主现在命在旦夕,你们何不就此了结一场恩怨,彼此也都能心安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