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今天是我们认识两周年纪念日,我已经在云采餐厅定好了位置,早上珠宝店也已经把订做的戒子送来,我准备今天晚上跟你求婚,难道你要我现在说出来吗?
“你知道,那你今天早上为什么还没把设计图Mail给东管的工厂,他们早上已经按照原定日期,把旧的样本打模了。”
“我马上打电话给他们。”
“我已经打过了,等到你通知,产品都已经上线生产了。萧先生,今天工厂的这条生产线,是我跟厂长千拜托万拜托,才能先腾出来赶这批货的。”
我很气,气得想骂人,口气极度恶劣:“我们都知道你神通广大,可以左右世局,你就不必强调了。我昨天已经通知过工厂,花纹的图案会改,会有新的设计图给他们。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还会按照旧的样本打模。你下次调动生产线日期时麻烦先知会我们设计部一声。”
清清脸色更难看了:“设计图是你答应昨天就会送出去的,是你自己迟了一天,才会照成这个错误。”
“好了,两位,火气别那么大,依我看呢?是工厂那边自己没有协调好,我们已经通知会有新的设计图,他们还照旧的设计图做,是他们的问题。还好贺小姐细心才即时阻止,不然真的生产下去的话,公司损失就大了。”Jonny出来打圆场。
“麻烦今天把设计图完成。”清清口气缓了下来。
“你放心,我今天一定把设计图送出去。”
清清大步的走出去。
“哇,你今天火气怎么也这么大?不像平常的你。”Jonny拍拍我的肩膀。
“你不了解。”我无奈地说。
好好的认识周年纪念日搞成这样,晚一天完成设计稿是常有的事,何况我是因熬夜画我们的完美之婚戒,才会迟一天的。再说那批货其实也没真的那么赶,我真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爱强出头。
麦可说得没错,清清真是泼辣女人。
我真的要娶这样的女人为妻吗?
晚上赶稿弄到了八点多才下班,提著便当回家。
在玄关脱下鞋子,想到白天的事,还是很气。把钻戒拿出来丢进靴子里,丢掉算了。
一走进客厅,就看见餐桌上摆满一桌子的菜,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
难道她也还没吃?
我才不想这样轻易就妥协呢!
我打开便当,从冰箱拿了罐啤酒,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吃起便当来了。
清清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穿了件灰色的风衣,踩著高跟鞋,画著浓妆,把睫毛刷得又长又卷,红滟滟的唇泛著亮光。走到了电视机前遮住了电视。
“请走开,我在看新闻。”我心中仍然还有一股气。
她听完我说的话,不但没走开,还干脆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你在干麻?我要看电视。”
她嫣然一笑,然后钮开了音乐,跳起了…艳舞。
她的身段真是曼妙,原来她每星期去练拉丁舞,可以有这样的效果,以后我再也不会跟她说什么拉丁舞很无聊之类的话了。
她缓缓地打开了风衣,里面,嗯,里面穿了件红色滚黑边的性感内衣,是我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她舞动著身躯在我的面前,然后坐到了我大腿上。
我还能做什么呢?
缴械投降吧?
唉!我亲爱的清清。
我本来今天要跟你求婚的。
如果现在,我从靴子里把钻戒捡出来,套在她手上,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
不应该把戒子丢到靴子里的。
第一次打算求婚,结果真失败。
没关系,第二次一定会成功的。
我走出办公室,去茶水间倒水,经过她位置时,她如往常一样,拿著电话和客户通话,手里拿著笔一会儿敲著桌面,一会儿咬著笔杆。
我走回自己的位置,信心满满在电脑前Key上字。
大老鹰:我订了音乐会的票,晚上七点,今天别加班喔!
白文鸟:知道了。
我透过玻璃偷看她,她低著头若有所思。
我们第一次约会就在音乐厅,我想这也算是不错的安排,她应该会很感动。
我可以在音乐会结束的时候,音乐停止之时,我握起她的手,把戒子套在她的手上,全部的人起身为演奏者鼓掌,然后在所有人的掌声中,含情脉脉的看著她。在所有的人离席之后,席间只剩我们两个人,然后我会跟她说:“这里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是我们爱情的起点。嫁给我,让这里成为我们人生另一个起点的开始。”
这么肉麻的话以前没说过,我在镜子里练习了好几次,直到觉得自然真诚顺口为止。
我挽著清清的手走进音乐厅,她对我为微微一笑,我觉得她今天特别温柔。一切都非常顺利,非常之顺利,我的手心微微地冒出汗,我真是紧张,生平第一次求婚,应该没有人会不紧张的吧!
钢琴声在我耳边环绕,我几乎没听进去,在心里覆诵著那几句话。
最后一首,演奏的是贝多芬的钢琴奏鸣曲“月光”。
这是清清最喜欢的一曲。
演奏快要结束,我紧握清清的手,正想拿出戒子套上她的手指的时候,忽然看见眼泪滑下她的脸颊,怎么回事,我钻戒都还没那出来,她怎么就哭了?
是为了什么?
钢琴声一停,清清第一个站起来,激动的鼓掌,全场的人包括我在内,也跟著站起来报以热烈的掌声。
我看见她的眼角还有泪光。
是感动吗?但我和清清听音乐会很多次了,从没见她这样过。
“对不起。”清清和我手握著手,在中正纪念堂的回廊上走著。
“对不起什么?”
“我想起了一个人,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我好像不应该在现任男朋友面前提起的,可是我真的心里难过,我不想骗你。”
“没关系,你可以说出来。”
“他是个钢琴家,这是他生前最后一场演奏会所弹的最后一曲。”
“生前?你是说他已经……”
“他已经过世了,癌症去世,今天是他的忌日,我没想到会在他的忌日听到这首曲子。”
她靠在我肩上啜泣,她哭了好久,我觉得既嫉妒又不舍。她曾经很爱他吧!
天啊!我还真会挑日子。
她抬头看著我眼睛哭得发红:“我今天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今天正好想去找Jonny。好久没去他家串门子了。”我握住她的双手:“如果你忽然觉得想要人陪,不管多晚,打电话给我。”
我去停车场把车开出来,然后送她回“我们”家。当然我们家今晚只有她睡。
我把车停在大门口,我问她:“真的不要我陪你吗?”
她摇摇头。
她拿开安全带,伸手要去拉开门把,忽然又停下来转过头来对我说:“你知道吗?你真的对我很好,很体贴我,不论我有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我。我那时真的好爱他,我以为我一辈子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还好遇到了你。”
“还好你遇到了我,不然我就没有机会爱上你了。如果我今生没能遇到你,那大概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她笑了,真好。我实在很不愿意看到它在自己面前因为别的男人哭,虽然已经是过去式了,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我按著Jonny家的门铃,希望他今天只有一个人,否则我得去睡饭店了。
Jonny打开门一见到我,就开始笑:“一定是你惹清清不高兴被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