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黄焕发涨红了脸,随即大声反驳。 “你怎能这么说?我完全是为你着想呀!你妈去了,你总得留一点钱在身边,不然将来的日子怎么过下去?”
“我要给我妈最好的!”夏净莲神情漠然,却语意坚定。“妈生前我没能让她享福,现在她过世了,我一定要让她用最好的东西,就算是火葬用的棺木,也丝毫不能随便。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换句话说,就是不用他多管闲事!
“哼,随便你!”黄焕发悻悻然哼了一声,随即掉头离开妻子的灵堂。
反正他已经想到办法让这个贱丫头继续赚钱供养他,他也不怕她把钱花光。
继父走后,夏净莲继续将纸莲花放入火盆中烧,直到一道突如其来的阴影挡住她,她才缓缓抬起酸疼的脖子,仰望那个挡住光线的巨大物体。
“你母亲的事,我听姚美娜说了。”
裴淆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色西装,俊挺的外型分外引入侧目。
“你怎么来了?”夏净莲很惊讶,他应该在今天离开,不是吗?
“我原本预计搭下午的班机离开,刚才我打电话到你上班的地方,本想问问你的状况,没想到却听到你母亲过世的消息。”
他蹲在她身边,凝睇着她,以一种难得温柔的神情,轻柔而哀伤的说:“你母亲的事,我很遗憾,你要节哀顺变。”
他难得的温柔和关怀,令她好不容易压抑的悲伤再度溃堤而出,她剧烈地抖动肩膀,泪水哗啦啦奔流而下。
“哭吧!哭过了,就会觉得好多了。”裴淆伸手轻抚她束在脑后的柔细长发,她哽咽一声,转身投入他怀中。裴淆搂紧她瘦弱的肩膀,心疼地轻吻她飘着淡淡香气的发翼,在她耳边喃喃说着安慰的话。其实他并不懂得如何安慰人,只是胡乱说些要她别难过的话,她就十分感动了。
好不容易,夏净莲停止悲伤的啜泣,裴淆抬起她尖瘦的下巴,用拇指拭去她脸上的泪。 “我该怎么办呢?”夏净莲瞅着他,哀恸地问。 “我妈走了,我再也没有任何亲人了,以后我该何去何从呢?”
她眼中的茫然揪痛了他的心,望着她纤瘦素净却依然清灵姣好的脸庞,他心中突然窜起一个念头——如果她能成为他的女人,那一切的问题,是不是就解决了?
孤苦无依的她,将会有个守卫她的胸膛,而他对她的欲望与迷恋,也能获得适当的纾解。他承认,他对她的渴望,始终没有消失过,如果她肯留在他身边,由他照料她的生活起居,不正是一举两得的做法?
“你愿意跟我回纽约吗?”他握着她的手,迫切地问。
“跟你回纽约?”夏净莲愣住了。
“对!跟我回纽约,让我照顾你。”
跟他回纽约,这是多么吸引人的要求,她当然心动,只是……她该以什么名义跟他回去呢?“你要我跟你回去,那我会是……”
“你将是我的女人!我会给你一大笔钱、一栋房子、车子、金卡和司机,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逛街、上俱乐部、参加宴会……你的生活将会过得像好莱坞的明星一样,每个女人都会羡慕你,恨不得成为你。”裴淆的声音低沉悠缓,听起来充满诱惑。
“你的意思是说要我成为你的情妇?”她抖着唇问。
“对!你愿意吗?”裴淆眼中闪着热切的光芒,等着她点头应允。
夏净莲缓缓敛起巳然僵住的笑容,满腹的期待与希望,全在此刻幻灭成空。她摇摇头,低声说:“谢谢你的提议,不过……我不能成为你的情妇!”她的骄傲和自尊,不容许她如此作贱自己。没错!她承认自己喜欢他——甚至爱他,但即使她再怎么渴望得到他的爱,也不会忘记母亲从小教导她的处世原则——自爱、自重,别辱没了夏家的门风。
裴淆脸色丕变,不过还是力持镇定。 “能否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拒绝我?是我开的条件不够优厚,还是有哪一点令你不满意?”
“不是的。”她低下头,忧伤的一笑。“你开出的条件很优厚,只是我无法接受!我不是不愿成为你的情妇,而是不愿成为任何人的情妇。我答应过我母亲,会好好珍惜我的身体,我不能为了想过得像好莱坞巨星那般奢华,就出卖母亲赐与我的身体。”
“你……”裴淆心高气傲,哪禁得起遭人拒绝尤其是一个女人!
他忍住被拒的怒气,漠然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下午就离开,我想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抛下这句话,他立即掉头离开陈霞芝的灵堂。
夏净莲低头望着燃烧莲花的熊熙火光,闭上双眼,任由透明的泪水,一滴滴落进炙热的火盆里,发出嗤嗤的声响。
他终究还是走了!这世上她惟一在乎的人,也离开她了。
她又变成一个人了…….
第五章
裴淆抿着嘴,大步走向殡仪馆的大门。他在生气,气夏净莲拒绝他的提议!一个空铝罐挡在前方,他愤然举脚踢开,躺在地上打瞌睡的黄色土狗吓得跳起来,飞快逃进一旁的汽车下。他烦躁地停下脚步,从口袋取出烟盒,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借由尼古丁的帮助,平复胸中的怒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天下多得是心甘情愿的女人,夏净莲不肯答应,再换一个就是了,凭他优厚的财势和条件,还怕找不到暖床的女人吗?但是不知怎么回事,他就是生气,气她拒绝了他!
他这一生从未如此渴望一个人——甚至是任何一样物品!金钱、财富、名利对他来说,都不是不可或缺的东西,他随时可以抛去一切,重头再来,没想到要放弃一个女人,居然如此困难!
“该死!”他猛捶停在一旁的汽车,汽车警报器顿时震天价响起来,躲在车下的黄狗又受到惊吓,连滚带爬地钻出车下,夹着尾巴逃向更远的地方。
裴淆没理会那条吓破胆的狗,径自站着抽烟,忽然听到两个男人寒窜的交谈声,从一部绿色的箱型车上传来。
“老黄,你什么时候把夏净莲那个标致的小美人交给我们?”
他无意偷听别人谈话,是他们提到夏净莲的名字,他才特别竖起耳朵聆听。
“哎,别急!那老婆子的丧事还没办妥,要是就这样把她卖了,谁来付丧葬费呢?”黄焕发可会算计得很。
“那到底还要等多久?我们老大等着替那小美人开苞,已经等很久了。”
“就快了!我会催她尽快把丧事办好,然后通知你们过来。”黄焕发享受地抽了一口高级的进口洋烟,挖苦道:“你们也很会做生意嘛,先让你们老大开苞,等玩够了再叫她去接客、替你们赚钞票,你们也实在够狠的!”
“再狠也没你狠!老黄,夏净莲可是你的继女,你老婆还没下葬,你就把她卖了,你不伯你老婆知道了,半夜回来找你算帐吗?”与黄焕发接头的人吐出一口槟榔汁,咧着红嘴奚落道。
“呸!那个药罐子生前我都不怕她了,现在她死了,又有什么好怕的?她要是敢回来,我就连她这个药罐鬼也一起卖了……”
裴淆隐身在车后,愈听脸色愈沉。夏净莲的继父,竟然打算卖掉她!想起那个莲花似的女子,即将落人那些败类手中,成为任人狎玩的妓女,他就难忍胸中的怒气与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