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妍颖哽咽地回答:
“小榆,原谅你父亲这么做,当年他将孩子送走,也是为了你着想,他知道你爱那孩子,但也知道你恨那孩子的父亲,否则为何任凭我们如何追问,你都不肯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
“为了你的将来,他决定骗你孩子夭折了,并将孩子送回秦方洛的手里,因为他认为你将来的路还很长,若带着那孩子在身边,将永远记得被你恨的男人,也会永远不快乐。但你父亲还是爱那个孩子,他一直派人追踪孩子的下落,甚至派人拍回那孩子的成长照片,他并不是真的那么绝情呀!”
听到这里,齐方榆也哭成了泪人儿,其实她有什么权利怨恨父亲?若不是当年她那么倔强地不肯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父亲也不会为了让她忘记秦方洛而狠心拆散她们母女。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能怪谁?
“当你因孩子夭折而丧失神智,你父亲就后悔了,他曾想将孩子带回来,但你一直无法清醒;后来好不容易让夏医生将你治好,他唯恐你再度受到刺激,于是将这件事就这样隐瞒下来。当你完成学业后更是尽快安排你回台湾,为的也是怕你在美国会遇上秦方洛,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抵不过命运的安排,最终还是让你们碰见了。”
“爸反对我跟秦方洛在一起才气得病倒?”整件事像破碎的记忆,慢慢被缝合起来,而这一切的始作甬者却是自己,是她让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如果父亲因为她而就此病倒,那么她又怎能原谅自己呢?
她痛心,当年因自己的无知已经伤害了家人,如今父亲又因为反对他们在一起而倒下,她该如何抉择呢?
一旁的秦方洛从片片段段的谈话中,明白小榆的父亲对他恐怕还是不谅解,也知道齐德承因此而病倒,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权利说话,毕竟因为年少轻狂的一段往事让双方伤害极深!他默默地承受所有的责难不发一语,只是将她的掌心紧紧握在自己手中,将坚强的力量传递给她。
“你和秦方洛在一起?小榆,颖姨不太明白,你说你已经跟他重修旧好?”钟妍颖一副惊讶的口吻。
齐方榆以为父亲知道她跟秦方洛的事,但从颖姨的语气中判断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颖姨,一时间很难解释清楚我跟秦方洛的事,现在我只希望能得到爸爸的谅解,毕竟萱萱是我的女儿,这么多年让她成为没有母亲的小孩,都是我的罪过,如今好不容易在一起,我只能尽我所能弥补对她的亏欠。”
“难道为了孩子,你要回到那男人的身边?小榆,别做傻事,既然你不爱他,何苦如此牺牲自己?其实你父亲和我谈过,如果你割舍不下孩子,我们可以打官司,不惜一切也要将孩子要回来。”从头至尾,齐家的人早认定是齐方榆并不爱那孩子的父亲。
“不,颖姨,我还是爱着方洛,我很抱歉因为我的任性而让大家担心了;但是我不想再逃避,我不想再错过对我一生非常重要的男人。”
虽然对着话筒说话,但她的眼却是与那双同样炽热的眸交会,既向齐家的人宣告也向她所爱的人表白。
话筒里的声音暂时停顿了,稍有犹豫之后才缓缓说道:
“原来你是爱着那个男人,这么说是我们错怪了他!当年你一离开台湾,那个叫秦方洛的男孩就找到齐家,为了让你专心求学,你爸并没有将你去美国的事告诉他,但那男孩几乎天天在齐家门口等候,并每天递一封信在信箱,说一定要见到你才甘心。后来你在美国发现怀孕了,却什么事也不肯说,大家猜也猜得出来肯定跟那男孩有关,你爸对他可以说是恨之入骨,别说让他见你,更反对你生下那孩子;谁知你却执意要生下,大家在阻止无效的情况下,你爸才将小孩送至秦家,希望你与那男孩彻底断绝关系。老天,这真是命运捉弄啊!”
真是痛彻心扉的哀伤,听完颖姨说的往事,她再次投入秦方洛的怀抱,并不停对他忏悔说抱歉:“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道电话里谈话的内容,对于齐方榆泣诉的歉意他只是温柔地回应,手指轻柔地爱抚她的发梢。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当年我们不该一味地反对让秦方洛见你,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悲剧。天下父母心,我们不愿你受到伤害,没想到却因为爱而害你更多,是我们对不起你,小榆,请原谅我和你爸吧!”一段尘封的往事竟会牵扯出这么多的实情,也让所有人都悲伤,钟妍颖为这段往事向继女道歉。
“不,因为无知与年少轻狂而做出傻事,是我该请求你们的原谅,我不该让大家失望与伤心。”靠在秦方洛的胸膛,串串泪珠濡湿了他的衬衫。
“傻孩子,你没有错,你一直都是那么优秀,我们都以你为傲。去吧!如果你真爱秦方洛,就放手去爱,其实那男孩的信,你爸一直没有丢掉,全都放在他书房的暗柜里,关于萱萱所有资料和照片也在那里,相信你应该找得到。颖姨祝福你得到幸福。”
“谢谢你,颖姨。可是爸爸那边”她的眼中伴着泪水与幸福的光芒。
“我会劝他的。”
尾声
“妈咪,外公会喜欢我送他的礼物吗?”
齐方榆脸上挂着微笑,伸手摸摸萱萱的头:“会的,外公看了一定会很高兴。”
得到满意的答案,萱萱又转头望着另一旁的父亲:“爹地,你看起来有点紧张哦!是不是外公很凶,所以你很怕他?”
秦方洛皱着眉头,就算心头的秘密被女儿拆穿了,但为了维护父亲的形象,只好故意板着脸,还掐掐萱萱小巧的鼻头说道:“外公才不凶,爹地只是有点累了想睡觉。”
一旁的齐方榆偷偷窃笑,原来所有的准女婿在面见未来丈人前,都是同样的紧张与不安,可以想像当初父亲曾如何对待他。可怜的准老公,瞧他一提到岳父就失去平时的沉稳,她可要好好安慰一下。
“萱萱,爹地对妈咪那么好,外公怎么会对他凶呢?而且外公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你,现在萱萱只要赶紧睡觉,等明天醒来飞机到了伦敦,你就能看见外公了。”
上飞机前,颖姨电话通知她父亲已出院了,这次父亲的急性中风还好医院处理得当,除了颜面神经稍有麻痹感外,其它的情况还不错,让尚在台湾等候出境的她稍能安心。不过最让她感到惊讶的,还是秦方洛坚持与她同行去英国,他说要亲自向她父亲请罪,还要她父亲答应将女儿嫁给他才肯回台湾。
一家三口坐在飞机的头等舱里,齐方榆替好不容易相逢的女儿盖好毯子,回想当时告诉萱萱自己就是她的母亲时,她那童稚的脸上充满兴奋与惊讶,时间仿佛从未将他们母女的亲情隔离,只是将那条线拉得更紧,让彼此因重逢而更亲近。真是懂事的孩子,很难想像她的女儿还未满十岁,她怎么能对狠心抛弃她的母亲如此宽恕呢?
“妈咪一定很想外公对不对?就像以前我想妈咪也会想得哭出来。”
女儿这一说,倒真让她的泪水滑下来。“对不起,妈咪不知道萱萱的存在,所以没去找萱萱,让萱萱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