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炎慈闻言也开始觉得深感兴趣,他深深地看著上官落夜说,「奇景奇音,倒也不枉我到这冰天雪地里来一遭了。」
「王爷可否将赞赏的话留到听过后再说呢?」上官落夜娇声说道,「若是王爷对落夜的琴技不满意,那么落夜可担不起这个大罪。」
「上官公子说话过谦了。」唐炎慈温和一笑。
不管在哪个时代,不管是男人或是女人,美丽的外表永远是绝对有利的武器。
上官落夜轻轻拢开了紫色的锦袖,露出一小截雪白的手臂,手指作势就要放上琴铉。
「那么落夜就在此献丑,王爷莫要见笑了。」
话说完之后,他立即垂下头伸出手轻轻地拨了一下琴弦,然后是用力地,闪雷般迅速地用指尖来回移动,在同时唐炎慈觉得数不清的滚动声,在他的耳朵里发出鸣叫。从那一刻开始上官落月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也就此改变了,原本妩媚的眼神顿时认真起来,抚摸到琴的一瞬间,仿佛给了他完全真实的生命力。
霎时,如同流水般的琴声以奔涌的气势在他的指尖激荡起来。
「上官落夜的琴技与雪落山庄的奇景同样堪称一绝。」安世清这句话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夸大的成份。
时而缓和时而急促的琴声,在整个屋内不断飘绕,每一个音符都直捅心脏地让人同样生出或温柔或战栗的情绪,只是一下,又消失了,转瞬间被更多充满了强烈迷醉感的感觉取代。
如同仙乐一般从遥远的天空传来,然后在脑中不断来回盘旋。明明觉得抓住了它,可是还来不及触摸却已消失无踪。
余音仍绕梁。
一曲终了,上官落夜让起来在众人情不自禁的叫好声之中欠了欠身,这场酒宴的气氛也因此而推到了顶点。
上官落夜果然是名不虚传的琴师,几曲之后便退下了,任是安世清的招呼也留不住人。
唐炎慈的面前的桌上已经空了好几个酒坛子。酒喝得再多一点,他的视线也开始有些迷乱起来。
酒宴进行到最后,在场的人原本那些副道貌岸然的形象早已不复在,人类低劣的本性也在酒精的催发之下逐渐显露无疑。
安世清的家臣中首先有几个人随手拉著舞姬到席位上,便动手动脚起来,男人的笑声与女人有些喘气的拒绝声音不绝耳。于是接著,很快许多不堪入目的画面也跟著接踵而来。屋内现在简直已经乱作一团。
琥珀在这时候站起了身来低声一叹,又开始了。尽管无数次经历过同样的场景,他却永远无法融入其中。就好像有些人也永远乐此不疲在这种无聊的肉欲追逐里一样。
他慢慢走到了唐炎慈的身后,惊讶地看到他有些微醉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担忧地说道,「王爷,让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还来不及让他回答,安世清也从几个美女之间抽空抬起了头说,「那么我再派几个护送三王爷。」
「多谢北平王,不过清影居离这很近,有我在就好了。」琥珀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今天晚上上官落夜难得地竟然一连弹了数曲,温言软语哄得王爷非常高兴,所以酒也就这么一杯接著一杯地往肚子里灌,琥珀望著桌上东倒西歪的空酒坛,不知道他究竟喝了多少!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他真的完全摸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琥珀有些焦急地想著。
唐炎慈听到后强提起了精神,醉眼迷蒙地站了起来对著安世清说:「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而这时安世清也跟著站了起来,神秘地凑到他的耳边说,「早些回去也好,今晚其实早已经替三王爷在房内作好了安排,老夫可以保证绝对让三王爷满意便是。」他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
唐炎慈闻言会意地与安世清相视一笑,道了声谢,然后在琥珀的随同下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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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人类贪欲的目标不外乎三种:权力,钱财,美人。
不管是以前在圣京的时候别人有心要拉拢他也好,出使别国的时候对方有意讨他欢心也好,少不了以珠宝或美女相赠。这对唐炎慈来说,是可以说是非常平常,也是相当令他感到无奈的事。
珠宝等类的倒也算了,看得上的就扔在家里搁著。看不上的接到了,顶多马上转手送给下人便是。然而若送的是女人那就不一样了,因为要是全都放在家里,他也消受不了,又不可能也将她们当作东西一样再送出去。连唐煜阳也经常嘲笑他性格里软弱的这一部分,虽然是下人,他却怎么也无法将他们仅仅当作自己的财产一般对待。想杀的时候就杀,想送人的时候就送人。对他来说……他做不到。
唐炎慈被琥珀扶著回到了清影居内,刚一踏进屋,原本醉得迷糊的黑眸,立即回复到了平常的样子,独有尖锐与冷静。
「王爷你……」琥珀看著他想问,又马上将话吞了回去。这时才终于放下心来,他真是笨,早就应该料到他是装出来的了。
既然他是清醒的,那么其余的问题也轮不到自己多嘴。
「你是不是想问我打算怎么处理安世清送给我享受的美人?」他微笑著问。
「如果王爷你愿意告诉我的话。」琥珀说,然后暗自在心里苦涩一笑。
很早就已经习惯了在他与那些女人一起过夜时,而他却只有在门外一遍又一遍地忍受著痛苦的煎熬。
「这个嘛……」似乎完全没有留意到他的不对劲,唐炎慈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黑眸之中带著耐人琢磨的意味。「那就要看我对她的满意程度而言了。」
该享受的时候就要享受,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人只要活著就是好,所以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不过……唐炎慈的目光向在皱著眉头一脸沉思表情的琥珀看去,笑著摇了摇头。这孩子为什么总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呢?他对待事物总是太过于认真,这一点,真不知道究竟是优点还是缺点。
推开房门,银色月光从敞开的窗外流泻而入。大概因为外面积雪反射了光线的关系,今晚的月光显得特别明亮。
唐炎慈慢慢地走了进来,当他看清楚那个站在窗边的人影时,惊讶得几乎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跟性格有关,他是很少会感到惊讶的人。
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男人。
若真的说起来,在圣京就男风盛行,虽然唐炎慈并不是特别热衷此道,倒也有过几次与男人欢好的经历。所以让他这么惊讶,只是因为那个人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原本在看到安世清那么自信地保证不让他失望的时候,他的心里就隐约觉得也许会是上官落夜。
不过他不是。
就算换了任何一个人,就算他安世清自己把自己送了给他唐炎慈都不会这么惊讶,因为站在月光里的那个白色身影,竟然是上官影月。
他发现自己竟然笑了,是惊讶还是惊喜这时连自己也搞不清楚。
上官影月背对光站著,银色的清冷月光模糊了他脸上的轮廓,只有那又深幽而平静的眼睛,在唐炎慈的眼前如此清晰。充满诱惑的柔软嘴唇此时有些泛白,削瘦的肩膀随著呼吸而震动,看得出来他在他心里涌动著的剧烈的不安。
他觉得他那种强烈中性的感觉正吸引著他,那种清冷的气息吸引著他,在月光之中他纤长的身体和倔强的表情,也全都吸引著他。无可否认地,上官影月这个人对他来说,有著难以抗拒的吸引力,让他向来自傲的自制力轻而易举地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