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之后,唐炎慈这才确定上官落夜真的不会武功,最初在他弹琴的时候,便有此感觉,但又一想到他是上官影月的弟弟,所以不免感到犹豫,而且如果当真像琥珀所推测的那样,那么上官落夜是由上官影月所带著长大的,他不教自己弟弟武功,这一点实在让人觉得不解。
凡是习武的人,在经脉之中一定会存在著一股气劲,这股气会随著经脉的流动而动,在身体的各处来去自如。即使是善于隐藏的人,也无法改变经脉中那种异于常人的流畅感,所以一个人会不会武功,只要是熟练于医道的人,一把脉便可以确定。
而琥珀要上官落夜试著习一些武功也是这道理,若是经脉中有这样的一股暖流护著,即使是再虚弱的身体,也起码也不会再像这样容易生病。
「这位公子当真是高人,给落夜诊治过的的大夫多得数不胜数,能够发现这点的除了公子之外,就只有一两个人,但是详细的情形却没有一个人说得上来。」上官落夜垂下脸,一双动人的眼睛,也随著他的动作而流转,当真艳丽到了骨子里,「落夜自从小就对习武没有什么兴趣,而偏偏只爱琴韵一类这种打发时间的闲事,所以也一直让哥哥对我灰心……」
「你就是因为弹琴而勉强自己!」上官影月生硬地将他的话打断,口气里有著淡淡的怒气,「这身体可是你自己的!」
被他这么一说,上官落夜也跟著禁声,咬著嘴唇一副委屈的样子。
唐炎慈看著上官影月寒著脸的模样,明明心里是关心得要命,可是嘴上硬是不肯软下半分,这让他不由在心里一阵失笑。
「以你的身体来说,弹琴确实有些胡来了。」唐炎慈终于也走过来说话,「虽然你的琴技已经炼到了非常绝妙的地步,可是弹琴既然是一种精神上的感受,那么弹琴的人也不免会受到精神上的消耗,如同使剑的人到了一定的境界时,可以将自己的气劲精神注入剑中,所以有了可怕的剑气。同样的,琴技高超的琴师,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将精神与琴声融合才能达到忘我的境界。以你的身体而言,这是消耗不起的,明白吗?如此下去你的精力,将会随在琴声中慢慢衰竭,直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这么说完后他向上官影月看了看,他肯定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责怪弟弟勉强弹琴,只不过以他的个性,肯定从来没有好好地讲明白过。
上官落夜吃惊地眨了眨眼,「原来如此……,怪不得在每次弹琴之后,都会有精疲力竭的感觉,所以我从来都只弹一曲。只有……,只有那天……」
说到这里时他的头也越埋越低,几乎快要贴到胸口上了。
唐炎慈心里立即明白他所说的是自己来到那天晚上,他一弹数曲的事,也不便接话,只是对著他轻轻一笑。微眯的黑眸之中闪烁的神情像是在安抚,又自然带著些撩拨的意味,一时之间气氛暖味之极。
琥珀暗叹一声,提醒著他,「王爷……,你可否知道二公子脉象中,又为何会有紊乱急促的现象存在呢?」
上官影月原本已经正要打算离开,但走到门边时听到琥珀说的这句话后,脚步也跟著停了下来。他站在门前等著唐炎慈的回答。
唐炎慈想了一想,然后问上官落夜,
「你自己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比如身体难受的情况,会不会在某个时候突然发作呢?」
上官落夜被他这么一问,脸上顿时露出些犹豫的神色,像是挣扎了很久才终于说,「老实说,落夜这些日子有的时候会觉得胸口异常发闷,然后情绪也跟著烦躁不堪起来,而且……」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副仿佛下了决心的样子,「而且到了后来身体会接著一阵疼痛,严重的时候几乎让人无法忍耐。」
上官影月身体一抖,他根本不知道上官落夜还有这样的症状,在这以前他从来没有听他讲过!
「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待唐炎慈回答,他先冷冷地问。
上官落夜一阵苦笑,却没有回答他。
「我大概知道了。」唐炎慈这么说的时候,露出信心满满的样子。而上官落夜听后,却不由身体一震,睁大眼不能置信地抬起头望著他。
「放心吧,琥珀会给你治好的。」他说,「我保证。」
被他这一句话而强推上责任的琥珀,虽然心里不明就里,可是这时也不得不跟著作出一脸在保证的模样。
「……,谢谢。」他低声说著。有些抖动的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摇荡。
第四章
回到清影居内之后,琥珀这才趁著无人的时候向唐炎慈问道。
「王爷真的已经明白上官落夜的病因了吗?」那么紊乱的脉象,而且据他本人所说的现象,也是他闻所未闻,当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虽然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唐炎慈的才能,可是仍然不免感到吃惊。
「嗯,大概吧。」他说。「但是我还没有办法确定,只能试试看。」
「然而我们真的有时间那么做吗?」恐怕再过几天,安世清就已经要按捺不住了。琥珀显得一脸耽忧,「雪落崖的事,王爷是怎么想的?已经有头绪了吗?」
唐炎慈只是摇头,「我大概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可是到现在为止,却还不能完全将这些事全部贯通起来,为什么安世清将我们引到,又如何能分辨出来呢?」
「不止那么简单而已,」唐炎慈皱著好看的眉头,沉思了一会儿,「我观察过他那些手下的表情,在安世清说到雪落崖的故事时,有不少的人脸上流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他们呆在雪落山庄的日子绝对不会短,如果事情只是编造出来的,就不可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够演到这么的逼真的地步,如果真要说的话,应该是安世清在利用雪落崖这个故事吧。」
「利用……?」琥珀有些费解的重复著。
「方才跑来向安世清禀报的人,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喽罗而已,据他所说他是亲眼看见那个舞姬掉下断崖的,如果他是在说谎的话,只要随便拷问几句就会暴露,安世清不会将事做得这么冒失。」唐炎慈久久地看著清影居外的一小片竹林,然后放慢语调口气坚定的说,「雪落崖里一定还有著什么秘密,不止这样,连这个清影居,这个雪落山庄都是一样,只要能将这些内幕贯通起来,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了。」
「那么……,王爷现在到底知道了多少呢?」琥珀听过他的推测后,不但没有将事情弄个明白,反而却感觉掉入了更深的谜团之中。
唐炎慈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然后说出一句只有他自己才听得懂的话。
「这场雪崩,可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时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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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一片黑暗,上官影月靠在窗边在淡淡的月光之中坐著沉默,一身纯白色的长衫,衬出很是平静的画面。
唐炎慈可以治好上官落夜的事情,在他的心里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如果那是真的,他又该怎么办呢?
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因为紧张而手指习惯性地十指交错著,用力地缩紧,直到最后关节全被自己勒到发白。有点痛,但这提醒了他。
门被推开了,唐炎慈手里拿著一盏点著的灯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