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棣思似乎比较偏袒大哥,依样画葫芦地挑起常棣彦的毛病,“而我二哥则恰好是以上皆非,个性大而化之又散漫,一个感情重于理智的标准享乐主义者,钱花得再多也不懂得体贴稼穑艰难,说他是古代那个命令没饭可吃的饥民改吃肉的昏皇帝投胎转世是一点也不夸张。更可笑的是,老是犯那种捞一票的桃花劫,被女人骗了不知多少回,还少根筋地辩驳,说人家是逼不得已。”
安安忍不住问常棣思,“他们这样能和平相处吗?”
常奶奶不太高兴孙女这样扯乖孙的后腿,拦在前头说:“多嘴丫头,你在安小姐面前把你二哥讲得那么不值,把人吓跑,你就是坏了你二哥良缘的罪人。”
“奶奶您放心,安小姐是个聪明人,二哥的好与坏她一清二楚,不然不会贸然和二哥谈恋爱的。”常棣思安抚奶奶后,转头对安安眨了下眼,回答她的问题,“当然能。三十三年来相安无事,感情好得很。我大哥喜欢的,二哥不屑去跟他抢,至于我二哥看上眼的,我大哥从来不会多流连,因为品味差太多了。”
“譬如?”
好久不说话的常棣华终于开口了,“譬如最复杂难懂同时也最容易驯服的脚边动物。”
安安不确定地问:“猫吗?”
常棣华摇头,“我是指女人,尤其是拜金女郎。”话毕,直勾勾地盯着由冷漠转为炽怒的她,好整以暇地等待她的反击。
安安对他这种轻蔑女性的论调很不以为然,本想跟他争辩到底,但不知察言观色的常棣彦竟在这时没大脑地开口—一“啊!棣华,你这例子举得好。”他还强力地附和哥哥的话。“通常棣华看对眼的女人,我觉得还普通,而我看上眼的女人,棣华常是嗤之以鼻的。”
安安听了,转身不客气地问常棣华,“这么说来,你不就要对我嗤之以鼻了?”
常奶奶见气氛不对,马上打圆场,“安安,你跟前面那几个女孩不一样,棣华不会对你嗤之以鼻的。”
常棣思劝着心思细、念头牵得远的老人家,“奶奶,他们聊聊而已,不碍事的。”
说完,头一转,马上有劲地隔岸观起自己煽点起来的人。
常棣华带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反问安安一句,“你爱棣彦吗?”
“棣华,我跟你保证,她是真的很爱我。”从常棣彦的讨好口气里,不难听出他对双胞胎兄长的敬重。
常棣华平静地看着弟弟,道出一句,“我想听她亲口说。”
安安警觉地看了常奶奶,常棣思和常棣彦一眼,睁眼说瞎话地咬牙道:“当然爱。”
常棣华闻三旨莞尔,“那么我是不是对你嗤之以鼻就一点也不重要了,不是吗?”
她挺直高傲的下巴,不肯服输。“一点也没错。”
“很好。那么我们该多花一点时间了解了解对方才是。”
安安觉得他不是简单的人物,所以不太热中地说:“有这个必要吗?”
“绝对有。”他对她绽出一个慈爱的笑容,顺口丢出一个不怀好意的邀请,“趁着新年期间,安小姐若没有做别项安排,不妨在这里待几天吧。”
常奶奶喜欢这个主意,马上附和,“是啊!留下来住几天,我们这里有好多有意思的地方可走!我老了,是走不动的,但他们三兄妹一定很乐意陪你四处逛逛。”
那还得了,光是性情刁钻的常棣思就让她招架不住,再多一个老谋深算的常棣华,她的狐狸尾巴不早被撤出来才怪,安安委婉推拒,“恐怕得让奶奶失望,我稍后得赶去淡水一趟。”
谁知常棣华竟说:“是吗?真巧,我正好也要往那头去。棣彦,不介意我顺道送安安一程吧?”
“为什么……”常棣彦一心想奔到正牌女友那儿安慰佳人,突然忘了安安和他之间的关系。“啊!当然不介意。安安,你知道我等一下有事,不能送你,既然我哥要送,你就让他送吧,有他照应,这样我也才放心。”
安安瞪着常棣彦,不相信他会这样把自己该应付的亲人丢给她,她可不是那个缺一亿元缺到快上吊的人。她满脸不悦,“我不是豆腐做的,更不是装了金条的运钞车,犯不着你们这样小心翼翼的保护。”
“放心,安小姐如果真是豆腐做的,我常棣华也不敢揽着一份苦差事做。请安小姐稍等我十分钟,我换件衣服,咱们再动身。”他完全不留给安安说不的机会,不可不谓狡猾。
常棣华离开后,安安马上借用盥洗室补妆,当她面对镜子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多此一举,她今天根本没上妆,何需补妆?但一想到得面对常棣华,她急忙拉开皮包找粉盒,若没粉盒,太阳眼镜也好,一来可挡紫外线,二来可挡架他的魁力,一石二鸟,好计好计。
可恨她今晨出门太匆匆,两样都忘了丢进去,捞了半天,除了钱包外,只有一支水蜜桃口味的亮光唇膏和行动电话。见了行动电话,她的罪恶感突然冒上心来,她怎么把骆伟忘得一千二净了?
安安顺手开机,查留言,失望地发现无人留话,有点沮丧,但恐惧更多,她到底在恐惧什么?问题出来了,她却不敢深究;忙往唇上涂点东西。
安安踏出宾客专用的盥洗室,来到厢房口,她搞不清该往东,或是往西,凭印象,她觉得往东走好像比较对,于是挑东边的那扇门跨去,每定几十步,便得跨越另一个厢房,到最后,她闯进一个有三个出口的厢房时,心慌了,再这样猜谜般地逛下去,准要迷路。
忽然地,身后的木门传出嘎响,她旋过身,发现是散着头发的常棣彦来找她,笑逐颜开,忙不迭地朝他所立之处奔去。
对方展臂上前两步,在安安未能煞住脚之前,把她揽过怀,没给她任何选择,将她的纤腰往上一提,肆无忌惮地给她一个热情有力的吻,两只手不疾不徐地贴着她柔绵的曲线游走,亲密地撩起她的长裙,大胆地钻入她棉质的底裤里,隔着一层丝袜,揉捏着她圆滑的臀线。
安安始料未及,愣傻原地,任对方逸着薄荷香的唇舌将她的水蜜桃唇膏收刮干净,直到他的大手绕上腰腹时,才警觉便宜被人占尽,她恼羞成怒,手挥苍蝇似地朝对方的脸颊重搁而去。
皮肉交击的耳光声,在黑幽幽的厢房里显得格外的清脆,也把对方的臂膀打松了。
她激动地破口指责,“常棣彦!你这头三心二意的猪!我这样帮你,你还反过采咬我一口,你对得起宛亭吗?”
对方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静,直起身子后,慢声慢调地更正她,“我是在吻你,不是在咬你。”他停顿下来,优雅地擦去额间的散发。
安安被他这细腻的动作触动心弦,当下了解自己骂错人了。他是大的那一只!
尽管他再怎么比小的那只沉稳有气质,也还是一头不折不扣、偷吃她豆腐的猪,没得减罪的。
她忍下尖叫,懊恼地说:“你不是常棣彦。”口气里充满了责难。
“对,我不是。而你也不是棣彦的女朋友。”他一脸理所当然,完全没有知错善改的悔意。
安安从头将套了T恤、黑色牛仔裤的他打量一遍。“你不是该穿西装、打领带吗?为什么才转个眼,就变得这么落魄?”害她临阵之际认错人。她心里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