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蓦然一惊回过神,故作冷淡地退了两步。“是没被虫子咬,但你应该喊我起来的,好早点出发。”
“我是一片好意呀,谁叫你每天都无精打采、注意力无法集中的样子,我便想趁这机会让你睡熟一些。”
“那可真是谢、谢、你。”他咬着牙不领情地道。
她还是笑得理直气壮。“既然你都道谢了,那我就不客气啦!”
秋漾影扭腰迎向两个粉琢玉雕的可爱娃儿。
“姐姐已经表演完了,怎么样?姐姐棒不棒?”她两手叉腰仰着脸,俏皮地动动鼻子问着两人。小溪与小涓双双露出崇拜兼渴慕的目光。“姐姐好厉害哦!可不可以也教我们怎么变成鸟?”伸着白嫩小手轻扯她的衣角。
“变成鸟?”孩子的童言童语让她不禁笑荡开怀。“姐姐才没有变成鸟了,姐姐只是学会飞而已。”
“那我们也想飞。”
“可以呀,假如小溪和小涓乖乖听爹娘的话,等以后姐姐办完事回来,一定收你们俩为徒弟。”
“姐姐要走了吗?”他们紧张的瞪大圆眼。
“是啊,不过姐姐很快就会回来看你们的,只要你们有听话的话。”她弯下腰来捏捏小溪被太阳晒得红红的鼻尖。
“小溪一定会乖乖听话,但姐姐可不能忘了哟!”小溪抢先说道。
“小涓也是。”小涓急忙跟进。
“好好好,你们两个乖,姐姐待会儿就得走了,你们一定要乖乖的,知道吗?”秋漾影有些不舍地半蹲着身子与他们平视,摸着两娃儿的头发。
“嗯。”他们大力的点头。
见她如此,路寒袖憋在心里想问的话又咽回肚肠里,暂时没了声音。
不一会儿,孟湘菱已经准备好一包干粮让他们带着上路,两人相继与梁玄儒一家大小告辞后,怀着依依难舍的心情,离开了这个充满人情味的茅屋,踏上他们寻人的旅程。
第八章 愁苦连篇
拾路行来,山径渐狭,两岸峰峦峭谷层叠耸立,赭褐色的岩壁清晰可见,雄浑苍劲的翠绿林木点缀其中。掠眼山麓随地势攀升渐现平日难见的特殊景观,多处断岩、绝壁、山洞,交错依傍,孤绝而苍茫,深邃而难测。
日渐西落,漫山遍野的浓雾盘踞整个深谷挥之不去,像一张大网,半遮半掩着夕照余晖。续往深岚走去,峥嵘山头顿陷诡丽神秘的迷雾中,他们一方面心惊着此峰的渺无人烟,一方面惊叹着这天地间辽阔又幽深的自然景致,感觉心神受到强烈的震撼。
野雁归返,再怎么不断赶路的两人终究忍不住停下步履,仰首瞻望着这浑然天成的独特美景。“好美哦……”秋漾影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的日落赞叹。
路寒袖同样为眼前的景色所沉迷。
“是啊,真的很美……”
在晚霞相伴下与她并肩走着,总觉一切既宁静又美好,心底像有什么东西在蠢蠢蠕动,他情不自禁地凝望她。
在微风轻拂下,她的发丝在风中飘扬着,娇靥孕出腓霞,上扬的嘴角涌起小小的梨涡,他发现自己竟迷恋上她动人的倩笑。
“今天我们两个可以来到这儿看到这样的景色,也算是一种奇妙的缘分,你说对不对?”她不禁如此说道。
“嗯,这确实是老天的安排……”他似失了魂般喃喃自语。
“所以——如果此去真有什么灾厄苦难,我也认了。”
恍被兜头打了一棒,他突然醒来,如同撞到鬼一般的瞠大眼瞪她。
“呸呸呸!哪会有什么灾厄苦难来着,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话?”
她也偏过脸来与他对看。
“能啊,你想听什么样吉利的话?嗯……好吧,我们此去一定是一帆风顺、平平安安、马到成功、手到擒来……”
“停停停!手到擒来这四字用的不对吧?”
“怎会不对?”
“我们是要去找叶红萸,可不是要去抓她!”他没好气地纠正她。
“差不多嘛,你又何必挑剔?”她耸肩再笑。
不知怎么搞的,近来只要一瞧见她笑他就会愣住,仿佛她一笑便会点中他心里某个穴位,教他无意识的神思不属。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笑?”憋不住这个大疑问,他总算问了出口。
“喜欢笑还得有原因啊?”她吃惊又好奇的瞠大水灵双瞳,朝他用力眨了眨。“不就是因为心情好,所以想笑就笑了呀。”
“但你一整天都把笑容挂在脸上,不累吗?”
“咕,如果要像你整天板着苦瓜脸才累呢。”她调皮地用手将两颊往下扯,装出他平日绷着脸的模样。
“别开玩笑,我可是很认真的在问你。”不然她成天笑呀笑的,笑得他心都烦了。
秋漾影真觉得这问题滑稽极了,而他的表情也十足逗趣。“喔,可我以为我表现的很认真了,原来还是不像哪。”
“秋漾影!”他不悦地蹙起剑眉。
“怎么连名带姓的叫我来着?”她佯装出惊讶至极的脸。“我记得你在梁大哥家里直接喊我漾影呢,现在一不高兴就翻脸不认人,不大好吧?”
“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直接喊你名字,你简直在做梦。”他不以为然的用鼻子一哼。
“怎么,你还真不承认呢!到底是不是男人!”她嘟起嘴不依了。
“不是男人就算了,反正我怎么样都还算是个男人。”说着饶舌般的一段话,他也不晓得自己在念些什么。
听到这一句,她突然间又笑了,而且灿烂的要命。
“你现在在笑什么?”他深感莫名其妙。
“嘲笑你很可怜啊。”
“嘲笑我?”他脸一绿。
“当然喽,因为你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承认,真是个敢说不敢当的可怜虫。”尖起肩膀扮成一条虫蠕动的畏缩状。
“喂喂喂——”
正想抗议什么,路寒袖突觉眼前刷刷刷地出现数道黑影,定睛一瞧,有五、六个虎背熊腰,身着黑色劲装的壮汉迅捷拦截他们的去路。
“好了,到此为止!”一个高头大马、长相标悍的汉子昂首跨前一步,粗声粗气的凛凛生风,煞是威厉严峻。他挺着胸膛,那身纠结贲起的肌肉像要撑破衣衫一般。
“什么到此为止?”怔忡一会儿,路寒袖不明就里的好言询问。
“意思是你们能走的路只到此为止,不能再走下去了。”目光冷冽地扫过两人,汉子的双手撑在腰间。
“为什么?”秋漾影毫不畏惧地走到前头,学他们 的仰起下巴。“这座山是你们的吗?”
“哼!你说对了!这座山确实是我们的。”
“这么说来,你们是占地为王的恶霸喽?”故作惊讶地睁圆眼眸,她假装害怕的按着胸口。
见她惊慌失措,汉子露出满意的骄傲表情。
“没错,可以这么说!”
“那么,请问尊驾是山寨主吗?”她怯怯地问。
“什么?”
“或者你们另有一位少堡主?”她旁敲侧击的机灵再问。
知道这丫头存心套话,他骤地沉下脸。
“哼!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二位若是识相的话,最好趁太阳未下山快些离开这儿,要不若是动起手来,刀剑无眼,可就别怪我们人多势众了。”
“等……等一等!你们好歹得说个原因,何以我们不能打此经过!”路寒袖不甘心地追问。
“你不够资格知道原因。”大汉不耐嗤哼。
“那我咧?”秋漾影连忙故作天真可爱的笑指自己。“是不是比他多了一点资格?”
“你?”他更加不屑地往一旁呸了声。“一个娘儿们连个屁都称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