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只是小事一桩,用不着这么客气!”童葭屿如坐针毡地窘迫回答,只希望能尽快离开这栋豪宅。“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喔,童小姐别急着走,我们家老爷和夫人正在赶回家的途中,他们要我务必留住童小姐,好让他们当面向你道谢。”
“不必了,我并没有做什么,而且我和合少爷并不相识……”抓着帆布袋,她就要站起来。
但当她一作出起身的动作,这位头发花白、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就会发出懊恼又可怜兮兮的哀求声。
“噢,拜托别这么意着走!要是你走了,老爷回来会责怪我的。”
“但是……”
“童小姐一定肚子饿了吧?”怀叔抢白说。“我特地命厨子做了些消夜给你补充体力,就请你赏个脸吃一点,好不好?”
“我……”想拒绝,但肚子确实咕噜咕噜地咬叫了许久。“好、好吧!我吃一点,只吃一点——”
说了只吃一点,但是当童葭屿看到那些色香味俱全的各式小吃时,压抑的食欲整个大爆发,忘了保持端庄形象,她一坐下来便开始狂扫食物,令老管家怀叔在一旁看得眉开眼笑。
“你尽量吃无妨,我再请厨子多做一些。”
等她吃完了一堆美食佳肴,人也瘫在丝绒扶手椅上动弹不得。
太撑了,她已经很久没吃到这么多可口美味的东西。
一名女佣将干净的擦手巾递给她使用,她连忙抹抹嘴、擦擦手,顺便抹一下洋装上的污渍——什么?污渍?
“惨了!回去会被香草给踹到流鼻血。”她悲鸣一声放弃挣扎。
“童小姐,你不必担心,我们会赔给你一件一模一样的洋装。至于你的鞋子、包包,我们都会照原价赔给你。”怀叔看她神情难过,以为她在不舍得那件有牌子的高级洋装。
童葭屿紧张地抬起头,赶忙摇头。“没必要,真的没必要!这些东西值不了什么钱。”
“可是……”
“怀叔,少爷已经醒了。”一名妇人走进饭厅里通报。
“喔,好的,我知道了。”怀叔比个手势,妇人便鞠个躬退下。
“那我可以走了吗?”童葭屿忙不迭地竖直身子。
“童小姐请再等一下,老爷夫人很快就会回来了。”怀叔语带安抚地柔声道。“现在我先去看一下少爷,你可以在客厅里稍坐一下,待会儿我请人切些水果、泡盖茶给你去油腻。”
“……好,”瞪着这个年过六十、慈祥亲切的老人,她实在说不出个“不”字。“好吧。”但当他一走,她却当机立断地抓起帆布袋往大厅外冲,其他人想拦都拦不住。
冲进了花圃,她掏出林擎元的摩托车钥匙按了下遥控启动,一溜出半敞的侧门,人便飞快跨上机车扭动油门,将后头穷追不舍的一干人远远甩在身后,自己则火速飙车离去。
更是的!不过就是载他回家而已,他们有必要大费周章的将她留住吗?
该死!裙子又飞了起来。她咒骂两声用左手把裙摆压进两腿中夹紧。
这一夹却令她记起上班第一天所受到的种种羞辱。
回去非得好好找丁香草算账不可,她们这十多年的好友,她竟陷害自己入这样的苦海!
先前还真以为不过是当个花瓶纳凉等着领薪水的工作,现在想来,她根本是在做梦。
甫进大门,童葭屿重重地将帆布袋丢在地上,人则大跨步直接冲进丁香草那布赛得美轮美奂的香闺里。
“丁、香、草!”门也没敲就站定在她床前,结果好友那张黑抹抹的脸吓得她差点心脏无力。
“干吗?”埋着的脸从MORE杂志后浮出,丁香草力持面无表情地看着满身狼狈的童葭屿,却还是忍不住微皱眉头。
“你、你脸上那是什么鬼东西来着?”
“这叫火山岩泥浆面膜……你是跑去猪舍滚泥巴了是不?把我的洋装弄成这副德性。”时间快到了,她必须忍着不让情绪出现在脸上。
“我问你,贵公司的总机接待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得先训练一礼拜不说,还要我去医院矫正O型腿?”她激动地竖直身子叫。
“童葭屿,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再来和我说话?”嗅到她身上杂七杂八的怪味,丁香草委婉地这么说道。
“都什么节骨眼你还要我去洗澡?我都快疯掉了你知不知道?”她抓狂地在好友闺房里走来走去。
“葭屿,我知道这份新工作……嗯,是具有那么一点挑战性和困难度,但我认为以你的能力,要克服绝对没问题。”
“才怪!就算我能力够,我的长相和身材还是不合格。”
“这就是值得期待的地方啊!”说完这句,丁香草慢条斯理地下了床,套上粉红兔的拖鞋,钻进了房内附带的浴室里,将脸上的面膜用温水洗干净。走出来时,手上多了条干毛巾。
“把话说清楚,我有什么好期待的地方?”她的脸色越发难看。
“你的个性呀,你不觉得同样一份工作由不同性格的人来担任,会有不一样的火花吗?”
“但我不适合!”
“适不适合是你自己说的,为什么不先做了再说?”微耸香肩,丁香草一派悠然自得地坐到化妆台前。
“我可不确定自己能忍受得了那个女人多久!”她咬着牙说道。
“哪个女人?”
“她的名字叫牟芊晶。”
“什么?”丁香草诧异地停了下动作,又故作表定地继续按摩脸部。“真没想到她们这么狠,让牟大千金来带你。”
“牟大千金?”
“那是大家给她的绰号,事实上,她可是个双面人呢。”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啊……嘿嘿,往后你就会知道了,我可不能透露太多事情让你知道,要不然就没趣啦!”
“丁香草!”她气极再大喊一声。
“好了,乖,明天还有不少硬战得打呢,快去洗澡睡觉,我也得睡美容觉了。”她半掩着唇打了个呵欠,说着说着便窝进了棉被理。
童葭屿才不肯这样就放过她,从床尾将被子一掀,好友两腿张开的睡姿教她愣了一下。
“你睡姿还是跟以前一样难看!”
丁香草倒也不以为件,只是一侧身子摆了个撩人的姿势:“难道要我摆这种Pose睡觉吗?别闹了。”
“还有,我今天遇上一堆窝囊事。”
“唔,明天再告诉我吧!我真的得睡了。”戴上眼罩,没有被子盖的丁香草依旧很快就进入梦乡。“你、你真是……”想大吼一番把她叫起,但她终究还是没这么做。童葭屿闷闷不乐地将被子安盖回好友身上,深深地一叹。“罢了,反正说了也是白说。”自言自语地转身出香闺。
七点整,咕咕钟铃声大作,透过扩音器响彻整个屋里屋外,连把头塞在枕头底下的童葭屿都不得不起床,光着脚前去打开房门。
“我起床了!你的鸡可以闭嘴了!”扯着喉咙把音量拉至最高分贝,才能压过那吵死人的铃声。“Good morning!”围着条爱心围裙的丁香草刻意端着香喷喷的早餐从她面前经过,笑颜灿烂而可人,一早起的猪仔有食吃,快去刷牙洗脸吧!”还没上妆的她有着张晶莹剔透的粉嫩脸蛋,说是天生丽质还真不假。
瞪着客厅里的那架古式挂钟,童葭屿的眼睛在揉了两下后开始喷火。
“七点!现在才七点?!你这么早把我挖起来干什么?”她对着好友的背影尖声怒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