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车胎被放气,椅垫被割破,车壳和后照镜被硬生生拔除,车灯被打破,简直没一处地方是完整的。
童葭屿悲忿交加地冲向前检视这辆陪伴她已有两年的“黑骑士”,那残缺不堪的车体令她望上一眼便心痛难当。
“怎么会这样?我的车为什么会……”倏地止住声音,她霍然想起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没错,一定是那对狗男女干的好事!”将十指握成拳,童葭屿气得怒发冲冠,从头到脚皆处于沸腾状态。
“太过分了!这真的太过分了!”她转着身躯想在偌大的停车场里找出那两个贱人的身影,但想也知道不会找着他们。
十分钟过后,她颓丧地呆坐在行人道的台阶上,心想着应该怎么办才好,也就在此时,身后不远处传来叫嚣辱骂的吆喝声。
她不起劲地轻抬眼皮回头看了下,总觉这种场面见多了便不稀奇,只是这淡然一瞥,却让她发现那个“罪魁祸首”也在其中。
“是他?”
跳起身,童葭屿错愕地瞪着那群人在草丛后方开始殴打械斗。
这会儿,被人团团包围住的林擎元勉强亮出“五脚猫”的本领,左钩拳、右钩拳、左旋踢、右侧踢,避开袭击,转个身再给与扎实一拳。
受到猛烈一拳因而鼻骨断裂的小混混,气愤之余亮出了刀子,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将家伙拿出来。
“找死!”
侧身一闪,林擎元轻易躲过来人的胡乱猛刺,也一脚踢飞另一混混手中的开山刀,却没料着身后同时有两人举刀砍下,避掉一个,却避不掉第二个,短刀刺中背脊,痛得他椎心刺骨。
他没来得及再去应付其他混混的攻击,却听到另个打斗声在身后响起。
“你……你是谁呀……”不爽的语气在说到“是谁呀”这三字时转为惊慌失措的恐惧。
顾不得背后的伤,林擎元咬着牙继续与眼前几名恶棍缠斗,转身同时,赫然惊觉有个穿洋装的女孩竟出手相助,且拳脚功夫十分了得。
拧着英挺的眉,童葭屿摆出空手道的架势,轻松劫下混混手中的刀刃,继而将他们一个个击退,又狠又准的力道,痛得每名混混哇哇大叫。
“别、别来了!”他们跌在草地上害怕求饶。
“还不快滚?”童葭屿冷冷斥喝。
“好好,我们马上滚。”说罢一溜烟地落荒而逃。
“哼!一群大脓包!”她傲气地昂起下巴拍着手上的灰尘。
一见是她,林擎元脸上尽是掩不住的错愕,但他也狼狈地按着肩慢慢地跪了下去。
童葭屿吓一大跳,急忙跑到他身后察看他的伤势。
“喂!你要不要紧……”话到一半就被他汩汩泛出的鲜血给打退了问句,蓦地想起遗落在草丛边的帆布袋,她急忙跑回去捡起,边走边伸手到袋里翻找。“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派上用场……有了!”拿出急救药包和万用刀,这才快步朝他走去。
林擎元看得傻眼,她怎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蹲下身,她先用剪刀将他受伤地方的衣服剪一个大洞,再用消毒过的棉花替他将伤口清干净,稍微处理一下,然后贴上一个大的透气胶布,总算大功告成。
“好了,快起来,我扶你去医院。”
“不……不用……”一直忍着痛的他脸色苍白地摇头。
“什么不用?虽然是小伤,还是得去包扎一下。”
她霸气地将他擦起,硬是拖着他往外走。
“还有,我的机车你打算怎么赔偿我?”
“你的机车?”
“休想装蒜!”一提起这个她又一肚子火。“我的机车好端端被人破坏成一堆烂铁,不是你们的杰作是谁的?”很快就把他带出草丛,然后指了指那辆残废的“黑骑士”。
“这……”瞪着那辆机车,林擎元顿时哑口无言,皱起的眉宇显示他心底多少已有个谱。
不必怀疑,这肯定是倪品萤干的好事!
“你的车呢?停在哪里?”
“要再过去一点才找得到。”他比了个方向。
“好,车钥匙给我。”她伸出手。
他勉力从口袋中取出一串钥匙交给她,上头有个状似闪电的钥匙圈,还有银制的遥控警报器。“在这儿等我,我去找车子。”把他放在一旁,她快步离开。
“你要怎么找?”
“按警报器就知道是哪一辆了,不是吗?”她头也不回地大声道。
望着她同样狼狈的身影,林擎元只觉自己遇上了一个“奇葩”。
不到五分钟,童葭屿骑着他那辆改装过的银色重型机车返回面前。
老实说,如果今天她不是穿着一件太过淑女的洋装,她该是个十分帅气中性的女孩子,她在举手投足间所表现的潇洒利落十分令人激赏,只可惜这洋装让这画面看来滑稽可笑。
“上车吧!我送你到医院去。”
“我说了我不去……”
“不去你的伤怎么办?”她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我自有我的办法。”
“算了,随便你,那我先送你回家,然后你的车子要借我骑回家。”
“我的车子……”他困难地抬眉。“借你骑回家?”
“谁教你要砸毁我的车子,现在我没交通工具,难道你要我挤公车或者坐计程车吗?”
看着她“理直气壮”的表情,林擎元勾起的唇再吐不出半个字。
“好……好吧……都听你的。”
“快点上车吧!”
“嗯……”
负痛跨上后车座,他的汗水已经湿了满身,血则浸透衣服。
“你住哪儿?”
“仰……仰德大道上。”
“我晓得了,咱们走吧!”呼啸一声,车子以超高速奔进了马路中。
从未料想自己铁铮铮的一个汉子会被个女流之辈所救,更没想到这个女人的思考逻辑是如此出人意表。
然而此刻,他被她过于勇猛的骑车技术给吓白了脸,下意识抓紧她的腰,避免自己重心不稳自车尾跌个倒头栽。
童葭屿当然知道后面那个家伙在搂她的腰,不过她并不觉得反感或厌恶,反而觉得他这么抱紧她是应该的,她可不希望载他载到一半他却砰地掉下车。
超速飙车、在车阵里蛇行、闯红灯、且她未戴安全帽这令他怀疑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抓稳了!”
压低臂膀,车于逆向弯进了左边的巷弄里,引来一连串刺耳喇叭声。
“噢,我的天……”
除了超速,她现在又钻进了逆向的单行道里,比起背上的刀伤,她的行径更让他觉得自己会死在车祸中。
十五分钟后,林擎元平安返抵家门。黑色雕花镂刻的高耸铁门,豪华建筑与广阔的庭院花圃,指纹式的监控门锁,童葭屿像个乡巴佬瞠大眼,不敢相信这个家伙竟住在这么高级的别墅里。
“这是你家?”
在松了好大一口气后,林擎天有些腿软地下了车,结果走没两步,背就痛得他直不起腰,扶住了石柱喘息。
童葭屿见状连忙跳下车,好心地扶他一把。“你还好吧?”
“可能是失血……过多……”话一说完,他眼睛翻白向上一飘,倒进她怀里昏了过去。
“喂!醒醒!你醒醒呀——”
瞪着这个打造得金碧辉煌尤如饭店Lobby的客厅,童葭屿终于见识到穷困人家与富奢人家的差距有多遥远——大概就像南极跟北极吧。
“真谢谢你将我家少爷送回来!”管家怀叔万分感激地朝她九十度大鞠躬,身后一排佣人也跟着行礼。“若不是有你出手相助,少爷这回所受的伤肯定不止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