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绕过迂回宽敞且铺着红地毯的长廊,他返回房间,走至桌边接起了电话。
“我是林擎元。”沉稳无起伏的声调,隐隐透着他心底的不悦。
“等你老半天,你可真是大牌啊!”电话那端立即传来倪品萤那刁钻又刻薄的尖锐嗓音。“从电话接通那秒开始,我已经等了你足足十分钟!”
“没有人逼你非等不可。”他冷冷回驳。
“哈,我如果不等,恐怕有个人会等不下去呢。”
“有个人?”
“呵呵呵……”她得意非凡地笑着,一边检视着左手金葱色的指甲油干了没。“我说林擎元哪,你的眼光跟一般人比起来还真是差得多了,竟会送给那个男人婆一辆昂贵且量身订作的炫风摩托车,你眼睛难不成瞎了吗?”
“这与你无关。”
“无关?”她的声音一转变得狰狞。
他听得出她语气里饱含的不爽与恼怒,因而可以想见她的表情已从得意变成阴鸷。
“我可是你的女朋友,你敢说这事与我无关?”
“倪品萤,”他沉住气,力持平淡地道:“这你一厢情愿的说法,我想我从没有承认过你是我的女朋友。”
“那可由不得你,因为我这辈子可是赖定你了,你想摆脱我,下辈子吧!”她一哼。
他咬住牙不想回答,只觉她的任性已令人憎恶到极点。
知道他被激怒,她心里颇有报复的快感。“好吧,我长话短说,那位男人婆现在在我手上。”
“你说什么?!”眉头迅速聚拢,他慢半拍地震惊吼道。
“嘘!小声小声,”她嘟起红唇发出闷笑的声音。“放轻松些,用不着这么紧张,她没事啦!”
铁青着俊容,握着话筒的手因忿怒而隐隐发抖,出力的指尖泛白,似要将掌心里的硬物给捏碎。
“倪品萤!你到底要什么?”
“我?” 得二五八万似的,她昂高了脸,将话筒夹在另一端耳肩中。“唉唉,这还用问吗?我要的不就是你吗?”她装羞地甜腻着嗓音。
光火的眸子严厉一凛,再深吸口气,他强迫自己务必冷静。“你爸爸可是立法委员,而你居然敢用绑架这招来威胁我?”
她笑得花枝乱颤。“去啊,去报警嘛!反正官官相护,尤其我老爸和警政署长熟络得很,付点钱塞嘴巴便没事了。何况我也没对她怎么样,只是请她来做做客罢了。”
“我和你之间如何是我们的事,你不应该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无辜?她哪里无辜了?占了我的车位又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她根本就是个下贱的狐狸精、第三者!”她歇斯底理地对着话筒尖嚷。一会儿笑、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得意、一会儿恼怒的模样,让被绑在角落边又蒙住嘴的童葭屿激动得瞠大眼不断挣扎。
“你、你果然是——无可救药!”温怒扭曲了林擎元的脸孔,他的声音冷冽如金石撞击。
“对啊,我爱你爱得无可救药……这样你会不会感动一些些?”
“你不要再说了,她人在哪里?!”
“她?她就在我旁边呀。”倪品萤懒洋洋地别了那个讨厌鬼一眼。“不过你想找到她,就得先找到我唷!”
“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我呀,呵呵呵……我在淡水的度假小屋,你知道在哪里吧?”
“好,我马上过去!”
挂上电话,倪品萤眉眼含笑、神采飞扬地从斑马纹沙发中跳起,连带转了个圈,扬起镶金边的白色蓬蓬裙裙摆。
“哈哈哈,早知道这招这么好用,我也不必那么辛苦的跟踪,直接等人上门就好了。”她沾沾自喜地灿笑,接着信步走到困着童葭屿的角落边,对旁边坐着的流氓小弟阿里摆摆手。“把她嘴巴的胶布撕下来吧——等等!”她突然故作凶狠地将脸逼近童葭屿:“记得‘用力’一点啊,我想听到她痛骂三字经的声音。”
“是小姐!”阿里不敢怠慢地照做,把贴在童葭屿嘴上的胶布狠狠撕开,痛得她立即爆出一长串难以入耳的脏话。
“妈的!Shit……痛死我了!”
本来是不想如这泼妇的愿大骂三字经的,但当胶布撕下来的那一刹那,她真的痛得险些没晕过去。
蓬乱的发、脏掉的衣裙、脚上的鞋已不在,童葭屿狼狈得像个流浪汉。
“哇!厉害、厉害,果然是骂脏话的高手,瞧你骂得可真流利,半点停顿都没有呢!”倪品萤佯装敬佩地拍着手。
童葭屿歇斯底理地搓着脸,想把那股不服舒的黏劲除去,破了皮的唇瓣正汩汩流下血来。
“倪品萤,你这个神经病、疯女人!快把我放开!”她忿怒至极地咆哮。
“真是不好意思啊,正因为我注定是个疯女人,所以我当然不会放开你喽!”整整昨天才烫出的新发型,她一脸悠哉地望着它处答。
“我郑重警告你,你再不放开我……”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倪品萤反应飞快地抢话。“你是不是要说,‘假如你再不放开我,我一定会让你好看’之类的话?”
“你……”她已是气到不行。
“乖啦!只要林擎元一来,我保证替你松绑,再请人安全无误地把你送回家门。”她像在哄小孩一般轻松说着。
“你简直有病!”
“不就是神经病吗?”她毫不生气地耸肩。“你用不着一直重复这种骂人的字眼,因为我已经听很多了,要是没什么新鲜话可以说的话,我看你闭嘴还会让我觉得比较有格调。”
“我跟林擎元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凭什么因为他就把我抓来这里?”她忍无可忍还是继续叫。
“没关系那可是你说的,我并不认同。”倪品萤背过身甩了甩卷蓬蓬的秀发。“他送你的那辆摩托车,可是价值上百万呢,光凭这点我就没办法忍受,借问谁能忍受自己的男朋友送别的女人东西啊?”
“百万”两字让童葭屿一时错愕地停住怒火。“什么?”
“我说我没办法忍受自己男朋友送别的女人东西……”她白痴的重复这句。
“你说那辆摩托车价值百万?”她激动地嚷。
“难不成你以为那车四五万块就买得到?”倪品萤没好气地向上翻白眼。“ !你别笨了好不好?林擎元可是个凯子耶,‘凯子’这两字会写吧?”
还无法从青天霹雳中回神的童葭屿,足足傻了好久才蓦地清醒。
“妈的!我怎么那么倒霉,遇上你们这两个神经病——”接下来又是脏到不行的粗话。
“呵,继续骂吧!听人骂脏话可也是种享受呢!”却见倪品萤快乐得笑眯了眼,噙在嘴边的笑痕不断扩大中。
第七章
到底该不该为这样的遭遇而痛哭流涕?
一直到林擎元赶来,童葭屿还是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只好木然着一张僵青脸孔,瞪视着眼前两个神经病的精彩对手戏。
“哟,总算来了呀。”见到来人,倪品萤眉开眼笑、乐不可支地凑上前。
“你可以放开她了吧!”寒着张扑克脸,林擎元无情地下着命令句,却看也不看倪品萤一眼。
飙着车风尘仆仆地赶来,未拨齐的头发乱得很是性格,微敞的白衬衫下的胸膛隐隐起伏,他不着痕迹地喘息,面色却略略苍白。
岂料倪品萤扮演花痴的角色,视若无睹他的阴鸷,将娇软的身躯赖到他怀里,右手食指在胸口处画着圈圈,嗲声嗲气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