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若兄?叫得倒亲切。”唐悦哼了一声,一伸手,拦住叶长风向外走的身躯,“著忙什麽,既来了,何必急著走?或者,你还是想见绿珠,不愿看到我?”
“怎会。”听出唐悦语气隐隐不善,叶长风不明所以,却也直觉知道不该去惹他,尴尬一笑,也算慢慢镇定下来,“这里,是你的地方?”
“不止这里一处。不是早告诉过你麽?”绿珠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房门重又被掩紧,唐悦从容踱到一边桌侧坐下,伸手让了让,“暗影之狼,专司消息,麾下美女如花无数……川陕这一带数省,倒还没有哪个地方缺了我的青楼。”
叶长风听得呆住,这才知道,原来最大的危机竟在这青楼之中。再细想,更觉心寒,这烟花之地,什麽样的三教九流没有?三两杯醇酒下肚,枕边软玉温香莺啼娇呖,还能把持得住不泄露机密的男人只怕不多。
难怪反贼消息灵通,几年剿困无功,若不是这次大军压境数省合围,胜负如何,还著实难说。
不由自主地坐下,怔怔道:“你果然厉害……为什麽却告诉我?”
唐悦淡淡一笑,蘸酒在桌上画了个标记:“以後若要再寻风月,但来找我。记著这个就是,定挑最好的娇娃奉上。”
“我不是……”叶长风苦於无法分辩,窘得额头泌出一层细汗。
唐悦看在眼里,倒底怜惜之意占了上风,不忍再逼他,终於放缓了口气:“方才我已听绿珠说了……你既要见识情欲滋味,刚才怎地突然罢手?”
“我……做不下去。”叶长风略侧转脸,不使眼光与唐悦相对,“我知道你会笑我,可是她与我非亲非故,我实在……那个,男女授受不亲……”
感觉到唐悦迫人的眼神,困窘之下,连叶长风自已也不知胡言乱语了些什麽。
噗哧一声,唐悦才喝了口酒,听到最後一句,全都喷了出来。
好不容易平定气息,唐悦直起腰,叹道:“罢了,别的我也不去问它,长风,你实说,你究竟为什麽来这里?”
“我……”
瞧见叶长风言辞闪烁目光犹豫的模样,唐悦胸中一股无名怒火又起,他自然知道,自已心绪如此烦燥,全是为了面前这个男子,可气这男子,说他糊涂,论起国事来头头是道,分毫不差,说他精明,自已的心意,他却全然不知!
再不耐烦与他细说,一伸手,已将叶长风轻车熟路揽入怀里,威胁道:“再不说,小心我逼供了。”头一低,啮住了叶长风温润的一侧耳垂。
叶长风只觉半边身子都麻了,心跳得厉害,动也不敢动,好在唐悦的怀抱却是熟识的温暖,倒也并不当真害怕,唯恐他愈加放肆,只得断断续续将因果都说了。
叶长风吞吞吐吐说完,唐悦面色已是变了几次,最後忖思一下,突然爽朗笑了起来:“长风,你这个傻瓜,今天可是你自已送上门来的,我再不会放过你。”
也不容叶长风挣扎,一只手已去解他的衣衫,唇却凑在叶长风耳畔,低低道:“别怕,你想要知道什麽,我全都教给你,定让你彻彻底底,从里到外,全都明白……”
叶长风再不解风情,也能听出唐悦要做什麽,不禁又羞又恼:“不要……我们同是男人,这种事,於天理不容!”
唐悦只是笑:“容不容,关天什麽事情,只要你我愿意就好……那你又说男女授受不亲,这倒奇了,女人你不要,男人又不要,你上青楼来做什麽?”一边低语,一边将气息全吹进叶长风耳中,满意地觉出怀里身子阵阵颤抖。
“我说不过你……可是,你莫要迫我……”叶长风撑住唐悦胸膛,颤声道。论起风月经验,叶长风与唐悦相差,不亚於天地,被唐悦几下一逗,叶长风整个人都绵软了,唯有心头一点神志依然清明,知道若不反抗,便将万劫不复。
唐悦仔细瞧了瞧叶长风双眸,竟当真停住了手,微笑道:“好,我不勉强你。绿珠和我,你选一个吧,你既要领略风月,今日总要叫你满足。”
“可不可以都不要……我後悔了……”叶长风软弱道,他的喘息也有些不稳定,黑发沾了汗,半湿地覆在肌肤上,鸦翅一般。
“不可以。”唐悦干脆答道,修长的手指再度抚上叶长风的胸膛,低哑的语气透满情欲,“我瞧你还是选我罢……我的体力比她好……何况,我还可以答应你,只要你不喜欢,喊住手,随时我都可以停下……”
“……”
叶长风再发不出声音,盖因他的唇舌已全被唐悦的封住。
并不是不能反抗,只是,事至此境,叶长风已无力,也不愿再反抗……
红帐低垂,沈香浓郁,日光映进重绿窗纱,幽幽地在粉墙上爬格。
衣衫凌乱散了一地,喘息呻吟断续不绝──
“……长风……你好不好?”
“唔……”
“抱住我……呀,你咬得我好紧……”
随即一声痛呼,想是有人被小小教训了一下。
……
唐悦贪恋地看著雪白枕上,叶长风黑发散乱,沈沈睡去的容颜。
方才狂乱的欢爱让他累坏了……不过长风还真是没用,才一次就……
唐悦面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不愿招惹他,却终究还是招惹到了他。是不是天意?天意要叫自已羁绊在这一份矛盾重重的情爱里?
天下虽大,只怕也没这份情的容身之地。
“为何我爱上的会是你,我的丹凤……”喃喃低语,唐悦俯下身去,将怀中人花瓣似的红唇再度吻住。
被侵袭的人虽在睡中,似也能感觉出风暴的再度来临,不安地挣动了一下,还是被分开双腿,朦胧醒来,再次被迫品尝销魂蚀骨,欲火焚身的滋味。
……
这一刻,且忘了周遭风雨,明日寒霜。
4
再度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叶长风啊地一声,自忖还从来没有这般晚起过,张子若不知是否已先行回衙,若还在外面等候,自已的脸面,可真不知往哪里搁了。转念又思及昨夜欢爱,数度狂乱宛如梦境,到最後自已竟也被逗弄到主动索求……不由脸上一热,再不敢去细想。
回看房中,唐悦不知何时已起,衣衫整齐神清气爽,正在窗下持了本书翻读,阳光淡淡照上身,更衬出整个人的俊美挺拔,轩昂不凡。
觉察叶长风已醒,唐悦转头爽朗一笑:“长风,累麽?再多睡一会也无妨的。你那张子若已派婢子前来传过话了,说公务他会敷衍,要你只管休息。说起来你这属下可真不错,连这等事也照应周全。”
“我还成。”听出唐悦话中有取笑之意,叶长风红了红脸,去寻衣物,“子若原就是精细人,不过,他要是知道昨晚我同……同你在一起,怕是要吓呆了。”
“他?”唐悦放下书,走过来帮忙,笑道,“他什麽样的事没见过,会被我们吓呆?慢说两个男人在一起,便是十个男人在一起,只怕他眉头也不会皱一皱呢。”
“咦,子若还有这能耐?”叶长风平素从不过问属下私隐,闻言不由惊奇,“我见他平日立身还算严谨,不至於如此荒唐吧?”
知叶长风此刻定是浑身酸痛,四肢无力,唐悦体贴地为他穿上中衣,却在系带时蓦然停住,指尖沈迷地在肌肤上打滑,口中笑道:“你是个冷面知府,当然不知──也只有你这个知府不知罢了,现在普天之下,有哪处官衙还是清水?说事的,请托的,结交示好的,凡此种种,莫不要先上舞榭馆台,心情欢畅了才好说话,张子若虽是师爷,却是你手下第一等倚重的红人,但凡有眼色的,谁不肯抢著巴结他?也不全为求他办事,只图混个脸熟,关键时莫要出来作梗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