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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时,司徒信陵策马赶至,双马平头疾驰,见白兰芳害怕地抱紧马颈,瘦削的身于贴着马背抖抖动动,不由出言抚慰:「贤弟放心,不会有事的。」

  深着好听的嗓音随风四散,回响荒山,白兰芳战战竞竞地转眸看去,眼内水光盈盈写满了求恳依赖之色,这时候的他,似乎再次成为了那一个小小的,天真的,眼里只有兄长的孩子。

  「别怕。」见此司徒信陵的声音更加柔和,双眸如鹰隼,看准机会,锦靴踏在马监用力一蹬,提气纵身跃起,矫健地一个翻腾,分毫不差地坐在白兰芳身后。

  左手将白兰芳瑟缩的身躯搂入臂弯,右手利落地扯起马辔,巨力迫令马儿再次窒步,狂性大发地在原地扬蹄跳跃。



  司徒信陵看它依然桀骛不驯,手下真力倏发,自辔绳透至马体,力发千铭,令马儿受压赂地。

  马儿的狂乱本来渐渐消歇,白兰芳慌乱的神智亦开始回复清明,却突然惊觉自己与司徒信陵竟然如此贴近,鼻尖甚至还可以嗅到一阵成熟的麝香气息。

  心中一惊,霎时忘记了现在的处境,用力挣扎起来,司徒信陵本来专心一致地运劲,被他的举动扰乱了心神,随心而发的内力亦在瞬间拿捏失寸,狂放而出。

  马儿哀呜,浑身响起骨骼寸断之声,如软泥瘫痪,频死前发狂足立,白兰芳一时受不住颠簸,整个人翻下马身,司徒信陵忙不迭丢开马辔,飞将而下,双臂在半空中将那具纤长身躯护入怀中。

  就在此时,后方传来一把阴恻恻的声音。「司徒信陵,终于给我等到机会了!」

  接着,一阵破风之声响起,白兰芳只感司徒信陵的雄躯一抖,闷哼一声,搂着他滚倒地上。



  一阵天翻地覆后,白兰芳躺卧地上,因害怕而紧闭的眼帘梢稍睁开,首先映入眼的是一片荒山绝崖,眸光转移,只见司徒信陵双手各支在他脸颊两侧,身躯如一把大伞将他牢牢掩护,俊脸上眉心锁紧,隐现痛苦之色。

  「没事吧?」声音中带上了几分令人难以察觉的隐忍,司徒信陵的眼睛上下扫视后,扶着他的肩背起身,缓缓转身。

  「程书经,久违了!」俊健的身躯有意无意地将白兰芳挡在身后。

  这时细雨已歇,刚巧乌云散开,在微弱的月色下,风吹起黑貂披风,白兰芳倏然惊觉眼前人的背上插着十数支银针,有些已没入肉中,渗出黑血污损了本来洁白无暇的衫。

  唇办发白,正要尖叫,司徒信陵如生有后眼似地反手将他冰冷的玉手捉在掌心,压低声音说:「安静。垂下头尽量退后,别让那淫贼看到你的样子。」

  但是,你的伤怎幺办?看着黑色的血珠滴落地下,那张即使狼狈依然俊美的脸孔霎时更加苍白,白兰芳着急地扬超眼帘向前方看了一眼,最后吐出口的说话却是:「笨蛋!后面就是悬崖,你叫我怎幺退?」

  银牙将唇咬得血红,他一面努力地提醒自己不应该关心司徒信陵的事,一面又忍不住着急煎熬。

  司徒信陵却仿佛看穿了他的真正心意,指尖轻轻着力,将暖意传到他身上,柔声道:「放心!」

  这声沉着的安慰响彻空山,随着声音落下,另一把阴沉的声音亦随之响起:「嘿!想不到司徒大少爷还有闲情逸致与人说笑,难道我放的毒针还不够你好受吗?」

  说话的是一个穿锦衣,作书生打扮的独臂中年男子,他缺了一只手的左肩下犹包着白布似是新伤未愈。

  说话的时候边以仅存的右手提剑戒备,边向司徒信陵身后探头窥看,对能被司徒信陵掩护在身后的人甚是好奇,可惜月黑风高,白兰芳站得又远,头垂得亦低,他根本未能窥视分毫。

  司徒信陵不着痕迹地栘前一步,腰肢挺直,双脚不丁不八地伫立在泥地之上,右手轻巧地将腰间玉箫拿起,箫首平指前方,一身凌厉气息已散发空中。

  「程书经,你的毒的确厉害,我的背上已一片麻痹,如果是其它人怕连站也站不起来,不过……还未足以要我的性命。」

  声音方落,无形气劲弥漫夜空,直向前方指去,压得那程书经透不过气来。

  程书经自知旧伤未愈,功力大打折扣,要不是方才的情况诱惑实在太大,自忖必可暗算成功,他绝不会贸易出手。

  想不到司徒信陵受了他的毒针暗算,还有反扑之力,程书经不禁暗暗心惊,但又忖,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是——将名满江湖的司徒家家主『玉箫修罗』杀毙剑下,正是一举成名天下知!

  就在他思维紊乱之际,司徒信陵骛然的双眸进发出寒光炯炯,右肩以极妙的动作一抖,手中玉箫倏地发出悠扬音韵。

  秋风穿梭箫身九孔,在一片高低不定的音节间,绿青的衣袖翻飞,划出白光青花,程书经受起伏的音波刺激,心神一乱,差点被疾刺的玉箫穿胸而过,尚幸他亦在武艺上下过苦功,在危急之际弯下腰去,同时双足飞起,向司徒信陵的头颅踢去。

  司徒信陵冷笑,抢前半步,双膝微弯,玉箫向上一挡,重重打在他左足踝骨之上。

  程书经痛呼一声,失了平衡,倒在地上,连忙打个筋斗翻身而起,左足虽然未至骨折,亦已痛刹人心。

  一个起落间,那支在黑夜中依然白得刺目的玉箫再次攻向前,程书经挥剑就挡,剑箫相抵,双方拚起内力,司徒信陵的功力本来远胜于他,可惜此时身中毒针,一面要运功压下毒性流动,一面较量,两方兼顾之下,额上亦渗出汗珠。

  程书经亦察觉到他的力不从心,知道自己的毒终于生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司徒信陵,你还是束手就擒,大爷留你一个全尸!」嘲弄的同时,更拚起全身的内力向司徒信陵发动攻势。

  斗大的汗珠从饱满的额角滑下脸颊,司徒信陵双眸寒光大炽,咬紧牙关忍着体内的麻痹疼痛,一身内劲透过玉箫为媒介向程书经压迫而去。

  两人在打斗之间不知不觉已迫近崖边,旁观的白兰芳看了这惊险的情境亦不禁紧张,他见司徒信陵脸上隐现的痛苦之色,心知不妙。

  如月的眉头蹙起,在光洁的眉心问划下暇疵,密睫凝眸细思半晌,青葱的指头伸到乌亮的发际上,抽出横椎发冠的银笄,霎时,黑瀑披散双肩,烘托着白莹莹的肌肤在月下有如一尊透光的玉娃娃。

  漆黑乌亮的杏眼看着笄尖上的银光轻轻眯起,终于下定决心走上前,站在两人交手的侧面,先瞪了司徒信陵一眼,后看着程书经,咬一咬唇说:「你快点收剑,要不然……我……我要刺死你了。」

  说罢,当真拿起银笄向程书经的喉咙指去。

  交手中的两人都是讶异,心机深沉的司徒信陵梢感愕然地以眼角扫视他一眼,便再次专心运功抗敌,反之程书经大骇,眼睛定着在那尖锐的笄尖上,无法移动。

  此时,他俩的内功相拚已到了最关键之时,程书经看着笄尖渐渐迫近,几度张口意欲喝止,都被司徒信陵强大的内力迫得胸口一窒,内气顶在喉头说不出话来,瞳孔紧紧收缩,眼睁睁地看着危险迫近。

  「你……快收手,我要……要刺了。」再次出言恫吓的沙哑声音中带着震音,镶在俊美脸庞上的一双杏眼急得湿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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