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走了的话,”葇亦说着,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我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只带他走,为什么把我留下……
“噢!葇亦宝贝!”夫人不由得再次抱住她,抬起含泪的双眼,求救似地望向丈夫。
“葇亦,”爵爷忍住哽咽,轻抚她的头。“我们先回去,再想办法,否则,你在这里等,可能什么人都等不到,不是吗?”
“可是……”葇亦泪眼汪汪地望着父母,心中一片凄怆。
无论你必须怎么走,我会看着你,这是我说的!
飞狐温柔的话语忽然若隐若现地在耳畔回荡起来,葇亦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是了!她要坚强点,飞狐会看着她的!
“我们回家!”她忍住心头的酸楚,对父母暗哑地说。
“一切都办妥了?”
寇尔坐在自己气派的办公室内,静静听着从电话里传来的消息。
“是的,寇尔爵士,要不是靠您的神机妙算,想逮捕这个来去无踪的杀手,还真伤透了我们国际刑警的脑筋。”
以葇亦为饵的猎狐行动,当然是神机妙算!寇尔内心哼笑连连,他只不过将葇亦被剪短头发的电脑模拟照分送到法国所有海陆空关口,向国际刑事组献计,只要暗中注意类似葇亦模样的旅客,若有同行的年轻男子便迅速逮住就行。
其实,这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何况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也无法拿捏得准,而他寇尔则以精准的眼光,用守株待兔的方式,押对了宝。
“彼此彼此!”
寇尔一面讲电话,一面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此刻的天气还真是出奇的好。
“对了!什么时候会审判?”他随口问道。
“尽快吧!目前只能先把他锁在市郊的那个监狱里。”
“嗯!”寇尔像是对自己,又像朝对方,微微点点头。“这样的话,方便我不时过去看看吗?”
“当然!别人是不行,不过,您是这件案子的大功臣,就算上头不许,我也会想办法让您如愿,只要您想过来,随时都行!”
“谢谢了!有空再约你出来喝个酒!”
寇尔与对方说了几句后,缓缓挂上电话,嘴边所挂的,是抹不去的得意笑容,事情比他想像还要来得容易顺利。哼哼!飞狐想挡他的路,他就先除掉这家伙!现在,飞狐就只有等着坐电椅的分了!
他看了下墙上的钟,起身走到附在办公室旁的小盥洗室,整理身上笔挺的衣装得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现在,该他以多情种子的身分出现在葇亦身边了!
看着镜中毫无瑕疵的自己,寇尔终于忍不住得意地大笑起来。
第八章
“寇尔,你来了!”
爵爷夫妇看到寇尔的到来,立即松了一口气。
“爵爷,夫人,”寇尔依旧展现他惯有的温文尔雅。“请原谅我的来迟,葇亦小姐还好吧?”
只见夫人幽幽地叹了口气。
爵爷也深锁眉心,摇摇头说:“葇亦这孩子……我真不知该怎么说!自从我们在机场接她回来后,她整个人就像变了样。”
“哦?”寇尔佯装无辜地扬起眉。“有这么糟糕吗?”
一阵思量后,爵爷带着沉痛开口。“我不知道那个飞狐究竟用了什么方法邪迷葇亦,那孩子直嚷着说什么是飞狐救她的,唉!这一想起,就教人心乱如麻!”
寇尔跟着哀叹一声,用带着怜悯的蓝眼凝视着眼前忧愁的爵爷夫妇。
“葇亦,我那可怜的孩子,”夫人哽咽地低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歹徒到底有没有良心,把葇亦搞成这样……”
“那……那么葇亦她……”寇尔现出又忧心又气愤的神色。“上帝!这个飞狐……难……难道这是被注射吗啡过量的结果?”
“唉!我也在担心这个!”爵爷的绿眼盛满忡忡的戚伤。“寇尔,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看,葇亦是配不上你的,我很遗……”
“不!爵爷!”寇尔立即打断,脸上有着义无反顾的深情。“葇亦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无人能取代,何况她又是因为我没保护好,才会让飞狐有机可乘……”
“寇尔……”爵爷夫妇抑制着感激的情怀,湿濡着眼眶望着他。
“爵爷,夫人,”寇尔昂首迎视爵爷夫妇,显得真挚无悔。“我要重申我最真诚的心意,请让我照顾葇亦一生一世,请给我这个能够弥补我过失的机会!”
霎时,大厅里鸦雀无声,良久,爵爷抑着激动的声音才静静响起。
“寇尔,你真的不后悔?”爵爷的语调缓慢而谨慎。“因为葇亦不再是从前的葇亦,也许假以时日,她会恢复以前的她,但是……”
“爵爷,夫人,”寇尔叹了口气,带着壮士断腕的神气再次迎视爵爷夫妇。”您们是怀疑我对葇亦的真心与诚意吗?您们是怕我爱葇亦爱得不够多吗?”
大厅再度陷入寂静,爵爷夫妇无法形容的感动流露在空气中。
“噢!寇尔,”夫人终于打破沉默,用祈盼的眼神看着他。“请你去看看葇亦吧!她需要你的!”
“寇尔,”爵爷叫住转身要去找葇亦的寇尔。“葇亦这孩子……很幸运!”
寇尔笑了,笑得十分谦和。“能有葇亦,才是我的幸运。”
葇亦坐在钢琴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琴键,像个坐在钢琴前的机械娃娃。
是的,她是机械娃娃,是个没心没神的机械娃娃。打从机场那一幕后,葇亦就不晓得自己还留了多少心神在身边,只晓得每天都这样昏昏欲睡的,很想终日入梦,整日不醒。
可是,只要她一合上眼,飞狐被人挟持而去的情景就像作不完的噩梦似地团团围着她,围得她透不过气、围得她叫不出声。
她多想能够嚎啕大哭,可是眼睛却干涩得难过。
“父亲,母亲,您们不能让他们把飞狐关起来,是他照顾我,送我回来的!在台湾也是!没有他,我连在台湾都可能没法子活着回到您们身边!”
从机场回家的路上到现在,她不下千百次地要告诉父母事情的真相,但是,换来的,却是父母的惊惶。
“天哪!葇亦宝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母亲立即惶然落泪。“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我可怜的孩子!”
“难道你不晓得飞狐是罪大恶极的凶手?”父亲也以沉痛与心疼的眼光看着她。“他究竟在你身上打了多少吗啡?”
吗啡?她被打了吗啡?即使现在回想,葇亦对这件事还是完全没有印象。
“瞧瞧你!”母亲痛哭失声地抚着她茫然的脸庞。“你连这个都不记得!你当然不会记得他究竟是怎么凌虐你的!”
“他没有!”她极力对父母说明自己的心意。“他是对我最好的人!他……”
“住口!”父亲怒声斥责道。“不准你再说下去!我不想再听他是怎样迷乱你的心智!你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当时,她完全呆住了,那是她有生以来,父亲第一次跟她发脾气,也是母亲第一次用那种悲痛欲绝的眼神看着她。
想到这里,葇亦的心像被撕裂似地,痛得厉害。
“小姐!”玛丽莲见葇亦凄楚的模样,忍不住走上前来,希望能给她安慰。
“玛丽莲……”葇亦抬起怆然的眼光,全家上下,可能就只有玛丽莲明白她的话。“玛丽莲,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玛丽莲噙着泪,了解地点点头,全家上下只有她才明白,摒去那娴静的外表,葇亦向往自由飞翔的内心,葇亦所说的每一句话,在玛丽莲听来,都是再清醒不过的字语,但是,以她一个佣人的身分,谁会将她的证言听进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