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特洛对父亲行礼后,便毫不犹豫地退出图书室。他心急地朝医院的方向赶去,父亲的怒颜似乎在他周遭形成乌云,令他感到沉重得抬不起头。
车子飞快地驶越市区,安特洛想起依然沉睡不醒的季白雪,心中便一阵绞痛。
她那奄奄一息的低唤,微弱得教他心碎。直到现在,他的脸颊仍能感觉到与季白雪的指尖冰冷无力的相贴。
怕……没时间……安特洛……我好爱……好爱……安将洛……你会……吻我吗?
会的!安特洛不觉噙着泪水,将油门踩到底,他会吻她千遍万遍,吻她一生,只要她活着!只要她给他这样的机会。
车子驶进医院停车场,安特洛来不及将车停妥,便跳下车,往加护病房冲去。
天哪!他真想快点看见她。想立即守在她的身旁,害怕会错过她睁开眼的刹那,他是如此强烈地思参她。
然而,当他走进加护病房时,见病床空无一人,心脏登时停住似地,整个人如被冻凝住一般,人呢?他的东方娃娃呢?
“殿下!”
“温瑟!”安特洛转身抓住温瑟的肩头,惶恐地问:“小雪呢?小雪呢?”
“殿下!”温瑟对他微微一笑。“请冷静点,季小姐因为医生说情况稳定,所以把她移到普通病房了。”
“她醒了吗?”安特洛的双眸闪着希望与惊喜。
“不!”温瑟却感到难以启齿。“她……没醒,现在布莉姬公主正看着她。”
“她还没醒,怎么能说是情况稳定?!”安特洛不满地喊。“怎么能就这样把她转走?!”
“殿下!”
“好了!”安特洛深吸了一口气。“小雪在哪儿?快带我去吧。”
这是个布置得美仑美奂的特等病房,可惜住在这里的病人对些无所知,而自门外急冲进来的安特洛,对这房间更是不多看一眼。
“小雪!”他无视于站在床边的布莉姬,径自心焦地扑到床前,细细看着那依旧沉睡的姣好容颜,仿佛是几世纪未曾相见。
回想起自己在父亲面前所说的话,安特洛看着季白雪的眼神便更加温柔。他像是怕失去信心,切切地吻着那沉睡的额头、沉睡的面颊、沉睡的鬓腮。
“小雪!”他忍不住在她耳畔低唤着。“小雪,我在这里。你会为我醒来的,对不对?我等着和你共度一生呢!小雪,小雪……”
那炽烈的双唇苦苦依恋着那醒不过来的柔嫩脸庞,那来自心中的呼唤绵绵地索绕在彼此的耳边,安特洛的心中想的是季白雪睁开眼后,会对他所绽的甜美笑靥,眼中所见的是随时会醒的季白雪。
“小雪!”他轻轻吻着那没有反应的唇瓣,无意识地低喃着。“小雪!我的小雪。”
蓦地,安特洛感到唇上微微的动作,心中猛然一动,这是……他不由得抬起头,紧张地望着那张沉睡已久的小脸。
醒来吧!他看着那微颤的眼皮,忍不住在心中轻喊。
当那紧闭的双眸开启的瞬间,安特洛必须承认,那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刻,看着那幽深不见底的黑瞳倒映着他的轮廓,他简直忘了呼吸。
“嗨!”那声音轻怯而美妙。
一时间,安特洛忘了说话,只怔怔地凝望着这个被他环在怀中,初醒的人儿,他以为自己会等不到这一刻的来临,现在,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季白雪看着他的眼角湿濡,自己的眼眶也热了。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呜咽地开了口。
“我也是、我也是!”安特洛再次激动地吻着她的脸庞,吻掉她泪水,自己却落泪了。
“我一直在迷雾里,走不出来,后来,我听到你在叫我……”
“我是在叫你。”安特洛吻着她小巧的鼻尖。“叫你回来,因为我还没告诉你,我有多爱你,小雪、小雪!”
“安特洛……”季白雪含着泪哽咽地说。“不行,我……我不要……你是王子,注定要跟公主结婚的人。我……我不要你在未来的日子里恨我、怨我拖累你。”
“胡说!我是那种人吗?”安特洛为她拭去泪水,低低斥责。“我只娶我爱的人。我是王子,所以我娶白雪公主。”
“乱讲!”季白雪不禁破涕为笑。
“知道白雪公主的最后一段吗?”安特洛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记得被毒死的白雪公主是怎么醒来的吗?记得你刚刚是怎么醒来的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再回忆一下?”
顿时,季白雪的脸刷地红了。“你……你欺负我动不了。你……每次都这样……”
安特洛却兴味十足地凝视着她。“我喜欢看你脸红。”
季白雪苦于身上的伤痛,动弹不得,不禁对安特洛龇牙咧齿。
“原来你是这么好爱、好爱我的!”
“你再说!”季白雪的脸更红了。“你再说我就……”
安特洛不等她说完便柔柔吻住她的唇,他是这样渴念她对他的甜蜜回应。此刻的两人是如此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完全忽略了应该会在场旁观的温瑟和布莉姬。
不过,别担心!不知早在何时,布莉姬就扯着温瑟的衣袖,蹑手蹑脚地走出去,悄悄关上了房门。
“这样好吗?”温瑟和布莉姬并肩走在医院的回廊上,温瑟担心地问道。
“什么好不好?”布莉姬完全不懂温瑟的忧虑。
“我是说,殿下和公主是准备要结婚的人,现在……”
“你真以为我愿意跟安特洛结婚,然后当一辈子的怨妇?”
“啊!”温瑟慌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公主!请别误会。”
“其实,我这次偷偷跑来,是为了要告诉安特洛我没有要跟他结婚的心意。”
“可是王子殿下他……”
“温瑟!”布莉姬忽然顿住脚步,转头看他。
“是,公主。”温瑟态度温和地等着布莉姬发言。
“你都是这样替安特洛辩解的吗?”她想了想,抬头直视温瑟蓝如天空的眼眸。“不!我的意思是,你都是这样隐藏你自己的吗?”
“对不起!”温瑟被她看得有点尴尬。“公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其实你的驾车技术远比弗德烈王子来得好,为什么比赛的时候,总是弗德烈王子拿第一,你拿第二?”
这句话来得太突然、太直接,温瑟被问得哑口无言。
“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布莉姬说得很轻。“弗德烈王子曾是我的白马王子,他死的时候,我偷偷哭了好几天呢!”
“真的?”这可是天大的新闻。
“一直到……”布莉姬碧绿的眼珠机灵地转了转,没说下去。
忽然,一架直升机由远而近地飞来。
“怎么回事?”温瑟警觉地看着直升机缓缓降落在不远的草地上。
“是我父王派人来接我了。”布莉姬笑着对他解释。“我今早才通知他。”
“噢!”温瑟没再多说,心中却莫名其妙多了一丝惆怅。
“至于安特洛和小雪……”她看着他,神色间恢复了身为公主应有的优雅。“帮我转达我的致意和祝福,好吗?就说我支持他们。他们会需要我这个朋友的。”
“……”温瑟怔了怔,随即颔首微笑。“是!公主。”
“你会护送我上机吗?”布莉姬笑得极妩媚。
“会的,公主。”温瑟压下心中的依依不舍,对布莉姬做了个“请”的手势。
“温瑟,再赛一次车吧?为我!”走在前面的布莉姬骤然转身问。
温瑟怔怔看着布莉姬,那金色的秀发在阳光下飘扬,闪闪发光,绿色如茵的眼眸在此刻有种道不尽的柔情,那高贵典雅的笑容中,蕴藏着另一层涵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