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心地用手指轻轻梳理着季白雪那一头黑缎般的发丝,将她毫无反应的手柔柔执握着,仿佛只要这样,她便会在下一秒清醒过来。
“殿下!”温瑟端着一盘食物,悄悄走进来。“吃点东西吧。”
“温瑟,问过医生没有?为什么小雪还不醒?已经好几天了,不是吗?”安特洛的眼光仍不离那未醒的睡脸。
温瑟忍住叹息。“医生已经尽力保住季小姐的生命了,也许再过几天,她就会……”
季白雪已经躺了一星期,却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为此,他曾经特地去问医生,看着医生摇头的结果,他实在不忍心告诉安特洛,季白雪由于受到救治前的营养不良及失血过多的影响,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对了!殿下,”温瑟希望这件事能转移安特洛的注意力。“陛下有请。”
“噢!”安特洛仍旧无动于衷地坐在床边。
“陛下希望马上见您。”温瑟加重语气地说。
“嗯?”安特洛勉强动了一下,又没有下文。
“殿下!”温瑟不禁有点急了。“殿下,请别让陛下久等。”
“小雪随时会醒的。”他的声音疲惫却坚定。
“殿下!”温瑟想了一下,轻声说。“请立刻去见陛下吧!这里有我,要是季小姐在您进宫期间醒来,我一定马上通知您。”
安特洛没有回答,仍一径看着昏睡不醒的季白雪。
“殿下!”温瑟大胆地将他自座椅上一把拉起。“请别这样,倘若季小姐看到您这样,她也不会高兴的。”
经过几番催请,安特洛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温瑟看着安特洛随着宫里来的使者离去时,仍频频回首,心中一片凄恻,转头又望了望仍不见苏醒的季白雪,他不禁为安特洛这份无法倾诉的深情悲叹。
“嘿!安特洛不在?”结着法式辫,闪着绿眸的布莉姬脚步轻快地走进来。
温瑟行过礼后,让出座椅给布莉姬坐。“陛下召见,可能是有关订婚大礼的事宜。”
“噢!陛下还不晓得我在这里吧?”
“大概还不清楚,也可能已经传到陛下的耳朵了,因为公主在这已经有好些天了。”
“可不是!算算我来这里也有一个多礼拜了吧。”布莉姬说着,眼光却打量着合眼的季白雪。“她好小!”
“对不起?”温瑟一时没弄清楚她的意思。
“她是这么地娇小,温瑟。”布莉姬看着季白雪的目光充满好奇。“她到底成年了没有?”
温瑟微微一笑。“季小姐的法定年龄是二十二岁。”
“二十二岁?”她满脸的惊异。“可是,我真不敢相信!虽然我在美国所看到的东方人也都会比实际年龄小,不过……”
见布莉姬像发现新大陆似地感叹着,温瑟忍俊不住。“公主,您探季小姐的病探了一星期,原来连季小姐长得什么样都不清楚。”
“你难道没发现我每次来,安特洛那家伙就像凶神恶煞般守在旁边,害我都不敢多看她一眼。”布莉姬吐吐舌头道。
“对季小姐,殿下是过份用心了,不过……”面对安特洛的未婚妻,温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温瑟,说句实话,她究竟什么时候会醒来?”布莉姬定定看着那如细瓷般的东方面容。
“这……”温瑟犹豫着该不该告诉布莉姬实情。
“她有可能就这么醒不过来了,对吧?”布莉姬的声音充满怜悯。“而且,时间拖得越久,醒来的机率就越小。”
“公主……”如此一来,温瑟更不知该说什么了。
“我们别谈这些了!”布莉姬转头对温瑟笑笑,眼角却带着压抑的湿润。“温瑟,你想,有一天,你还会不会再参加赛车?”
“大概不会了。”温瑟想了好一会儿回答。
“就因为弗德烈王子不在了?”布莉姬轻声问。
“这也是原因之一。”温瑟叹了口气。“最主要的是弗德烈王子的去世,让我惊觉到国家的继承人只剩安特洛殿下一人了,我觉得我应该要好好保护他。”“为什么?”布莉姬不解地看着他。“保护王室不应该是你负的责任,这应该是禁卫军的职责。”
“我是弗德烈王子的好朋友。”温瑟思量了许久才接下去说:“也是弗德烈王子的贴身护卫。”
“啊?!”
“公主,现在您能明白我为什么要全力维护储君的安全了吧?”
“所以你甘愿放弃最喜爱的赛车?”
“人的一生中,总有一些东西是必须放弃的。”温瑟的视线愁苦地停留在季白雪身上,幽幽地说。“总有一天,安特洛殿下会了解的。”
尾声
“父王!”安特洛在图书室找到父亲。“您找我?”
萨莫亚二世细细端详着许多天未见的儿子,那带着疲惫的憔悴形容以及涣散的眼神教他摇头。
“这么多天没看到你,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噢!这些天……”安特洛不由得支吾起来。“父王您也知道,那个‘爱国者游戏’……”
“那是一个礼拜前的事。”萨莫亚二世叹息地说。“真没想到卓纳斯他……”
“他现在是受到如何的处置?”安特洛不禁问道。
“爵位不变,领地收回一半,事实上,他现在只是有名无实的公爵,不过,衣食无缺就是了。唉!他真是自毁前程,我原本也考虑让他继承……”
“他也可能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安特洛,其实今天叫你来——”萨莫亚二世顿了顿。“我想听你澄清上回那个有关你私藏东方情人的流言。”
“……”安特洛不语地别开头。
“我从未看过你这样凌乱的仪容,是不是和这个流言有关?”萨莫亚二世却不放弃地追究着。
“是的!”安特洛想了想,终于下了面对父亲的决定。“只是不像外面所说的那样,可是……父王,我很抱歉,我不能和布莉姬公主订婚。”
萨莫亚二世怔立了半晌,才缓而严厉地开口。“我不能让你做出这样有失国体的事。”
“父王!我不能对为我出生入死的女人弃之不顾。”安特洛看着父亲恳切地说。“她为了我被班尼那帮亡命之徒绑架了数次,现在又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父王,我不能置她不顾。”
“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东方女子,你连自己的国家都可以不要了吗?你想效法英国的温莎公爵吗?”
“您知道事情没那么严重的,父王!”安特洛定定看着父亲。“瑞典的国王所娶的女子也是平民出身。”
“住口!”萨莫亚二世愠怒地看着儿子。“你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对我顶嘴,是受那个东方女人的影响吗?”
“父王!”安特洛正视父亲威怒并重的眼神,肃穆地说:“您知道,完全不是这样的!难道您当初娶母后也是纯粹为了政治的结合吗?”
“当然不是!你在批判我吗?”
“不是,父王!”安特洛温和而坚决地看着父亲。“我只是想告诉您,我爱小雪,她现在昏迷不醒躺在医院里,您要我结婚,我就娶她,要是她一天不醒,我就一天不结婚。”
“你在胡闹什么?”萨莫亚二世顿时怒不可遏。“你难道没有顾虑到你的人民会怎么想吗?”
“让人民去做选择吧!父王,若是人民因为这样,而对我失去信心,那表示,我根本没有资格成为一国之君。”
“你……”
“对不起,父王,我还有点事,请容我禀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