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下是每位宫女的梦中情人,金大人则是多数宫女们的相公首选� �
当这两人形影不离地一块儿出现时,又怎能怪宫女们个个乱了分寸、慌了手脚,羞怯得忘记职责所在;回归她们情窦初开的少女本色呢?
“好嘛、好嘛,和我换嘛!”死不了心的年幼宫女,开始死缠烂打。
想都别想的,年长宫女狡猾地逃跑。“不行、不行,绝对不换!”
你追我躲,宫女们吵吵闹闹的喧哗声,终于引来上级女官的侧目,咆道:“你们在于什么?还不快点去做各自的工作!夜宴的准备工作都做完了吗?”
原本还闹烘烘、吵个没完没了的宫女们,吐吐舌不敢再造次,突地鸟兽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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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的琉璃宫,宫外的广场上满是被免费宴席招来的民众,宫内另一场更豪华的极品之筵正要开锣。能被皇帝召唤到鸣凤阁的宾客,当然是南夷身分最尊贵、位高权重的高官达臣、王公爵侯。
换言之,也是一场竟相角逐华服、气派珠宝,什么事都要互较高下的无聊宴会。
冷然的绿眸轻轻巡梭过场内一圈后,挑了个远离那块“兵家相争之地”——陛下銮座,算得上是僻静的桌位,盘腿坐下。
“殿下,这样不太好吧?”陪伴着南夷紫宸到宫中来的兆海,忧心忡忡地望望四周。无论到哪里,一举一动都深受瞩目的主子,大刺刺地坐在这儿,果然惹来一阵交头接耳。
“怎不好?这位子有谁占了吗?”明知故问,茵绿瞳眸里的戏谵顽皮闪烁。
“……您是知道的,以您的身分坐在这角落,会惹他人闲言闲语。这儿是中下层官员所坐的地方,不是亲王该坐的。”
呵呵一笑。
幼年时清灵高亢的美声,行过成年礼后已转为磁性、魅惑的男中音,轻柔转折的每一字,嘲讽力道十足的每一句,都带着侵蚀人意志的迷幻魔力。就算是骂人的话语,用这样的声音说出来,都会让人忘记自己被羞辱的现实吧?
“有啥办法呢?那儿的空气奇糟无比,要是本殿坐在那儿食不下咽,岂不糟蹋了好好的一桌饭菜?再说,我坐在哪里一样会惹人嫌,不差这点风言风语,你操心什么?”气定神闲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南夷紫宸嗅嗅茶香,优雅地啜饮一口。
这样真的好吗?年轻武官默不作声的表情,是难舍的顾虑。
“兆海,你老是担心这个、烦恼那个的,小心未老先衰喔!本殿都说没事了,你就给我大方地坐下来吧!”戴着红宝扳指的白皙修长指端,点点身旁的位子,示意他人座道。
“小的又何尝爱操心!”喟着,兆海别无他案地坐在主子旁边。“如果做主子的愿意替小的多想想,小的也乐得放下这重担,少长一、两根白发。”
“嘻,你胆子也大了不少嘛!才几年时间,就从对本殿的话唯命是从,进展到敢跟我耍嘴皮子了。是谁许你长胆子的?”自然地伸出一手,抚着兆海的额头。
“你白发长在哪儿啦?我瞧瞧。”
又来了。
兆海无须二去“看”,也知道周遭每双眼睛都瞪大了在看。旁人将此举解为“太失当了!”、“主子与奴才怎可像平辈般亲昵!”“和奴才勾勾搭搭像什么话!”无数刺人的眼光,都这么诉说着。
只不过,对“自己的人”动手动脚,在殿下而言,是他理所当然的权利。
兆海知道南夷紫宸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举动于他人眼中是否“合宜”,况且要率性又随心所欲的主子去“顾忌”什么他人的眼光,无疑是马耳东风,就算兆海拜托他“谨慎一点”,想必主子也会挑挑那道雅致长眉,道:“我碰我的人或属于我的东西,难不成还得请示天下人的允许?笑话!”
别人的嘴巴长在别人脸上,别人想要说什么是他家的事,一件件闲话都得列入考虑,这样的人生过下去,岂不是半点都不痛快?越是动辄得咎,我越是不想让外力干涉自已的人生,不想担前顾后地,活得像根动弹不得的木头般了无乐趣。
兆海曾推想,这会不会就是紫宸殿下对命运之神加诸于他身上的,想甩脱也甩脱不了的“束缚”与“咒语”,所做出的最大抗议。
天赐的神凛美貌本就是嫉妒之源,再配合上悲剧、丑闻的出生 背景,殿下的“存在”注定是众矢之的,多少人欲除之而后快。
若是他肯安安分分、畏畏缩缩地待在宫延中,他人或许会放他一马,但殿下仿佛以旁人“如坐针毡”的表情为乐,屡屡用更杰出、优越、才华出众的不凡表现,来刺激着那此巴不得他消失的人,让那些人掉入拔不出眼中钉的痛苦漩涡中。紫宸殿下有多耀眼、夺目,那此人心中护恨交织的狂澜便有多汹涌。
兆海担心的是后者不知几时会溃堤,令他们铸不可怕的罪行。
聪颖如殿下,会不预知这点可能性吗?
偏偏紫宸殿下在这座宫中从小到大习得的并不是“以退为进”或“以和为贵”
的明哲保身之道,而是强悍的“先下手为强”、“在敌人的敌意萌芽前,就先击垮他们”等等的硬碰硬手腕。终究养成今日殿下以他人的敌意作为饭后点心,拿他人的排挤当成下酒菜,那使坐于虎豹豺狼间,照样谈笑风生的无谓、无畏性格。
多少人都祟拜殿下的强势,说他我行我素的性格就像烈日般耀眼、令人心生向往,孰不知骄阳炙热的光芒,看久了会使人眼盲、使人疯狂,这是一利必有一害的道理。
兆海正想请殿下移开手,以免招人非议。
“渊弟君,快把你的眼睛闭上!没想到竟有人这等不知羞耻,公然在殿阁做此等淫猥的举止!下贱的血统果然骗不了人,父亲在世时是声名狼籍的好色无耻之徒,收了一屋子的女人,成天在胭脂堆中打滚,生平就是一本糜烂丑帐。有此等父亲作典范,儿子倒是青出于蓝,更胜一筹!女子玩不够,连男色都沾染,还带到众人面前卿卿我我,知羞不知羞!”
突如其来的毒辣话语听得兆海一阵错愕,可是回头看清说话的人是谁后,便释然地在心中叹了口气。看不惯紫宸殿下的人虽多,但会公然表现出水火不容态度的,也只有此人了。这在宫中也不算是秘密。
起身,兆海照礼数,恭敬地朝皇储南夷元潞和他旁边的十岁小皇子行礼请安。
南夷元潞爱理不睬的,而小皇子南夷元渊则拉拉自己兄长的衣袖。“潞皇哥,什么叫做男色啊?”
笑嘻嘻地,同样翩然站起,谦谦作揖的南夷紫宸挂着无辜的表情,搭着小皇子的天真语尾,以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口吻道:“是啊,东宫殿下,我也正感到大惑不解呢,请务必为吾等解惑释疑,增长点儿见识。”
“你自己清楚!你和你那个贴身“男宠”每日关起门来,背地里干着什么好事,这还要问我吗?”气呼呼的,南夷元潞一脸鄙夷地说。
“呵呵,忒奇忒奇,既然是关起门来做的事,怎么东宫会这么清楚地知道呢?
莫非你……唉呀,恕本殿失礼,竟然差点臆测您是个偷鸡摸狗,专窥人闺秘以自娱的无聊贼子呢!”
“什么?”南夷元潞羞恼地红了耳根,跨前一步。
“二位殿下,今口可是陛下邀宴,请勿忘了在圣上跟前起纷争,是万万不可的。”兆海眼看局势不妙,立刻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