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留步,大人。”
兆海不解地扬起一道浓眉。等她下文。
“小女谢谢方才大人伸出援手,这……称不上谢礼,但大人若不嫌弃,肯让小女招待您一杯薄茶再走,将会是小女的荣幸。”兰花儿姑娘羞怯地低下头,从领口处露出粉白的颈项,这是幅很容易引人想入非非的画面。
兆海显得为难,接受也不是、不接受也不对。
“不行吗?”惹人垂怜地抬起一双微受伤害的眸,她怯生生地再问一声。
只是耽搁一盏茶的时间,殿下应该不会不允吧?兆海实在不忍拒绝,于是说:
“在下不过做应做之事,姑娘无须挂于心上。倘若叨扰您一杯薄茶,可让姑娘宽心,那么在下很乐意接受。”
登时,整张粉脸发光,兰花儿忙不迭地打开自家屋门,道:“请,大人请进,我这就去倒茶。”
生平首次进入姑娘的香闺……这儿似乎只有她一个人住,小屋里整整齐齐,还处处飘荡着淡淡馨香,予人一股宜人舒适的感受。兆海不好太明目张胆地张望,规矩地盘坐在厅中的草杨上,欣赏着墙上挂着的绣画。
“大人,让您久等了。”端着茶盘,不知何时去更衣的兰花儿,洗净了脸上的胭脂,白白嫩嫩的脸皮很是年轻,甚为清新。
不知不觉地盯着对方瞧,兆海很单纯地想着——姑娘家好生厉害,抹上胭脂就能判若两人。
“大人,奴婢脸上沾着什么吗?”羞怯得脸都红了的兰花儿,问道。
兆海尴尬地收回视线,端起茶杯,啜了口。有些冷掉的茶汤已失去润口触感,经常替亲王泡茶的兆海知道,这茶叶是好茶叶,就是泡得久了些,糟蹋了。
两人都不是活泼的性子,连“好喝吗?”、“很好喝”这种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兆海拼了命地喝茶,一迳低头的兰花儿,也一语不发。气氛逐渐变得教人坐立不安,因此他一喝完,放下茶杯,就速速起身。
“谢谢您的款待,在下告辞了。”
蓦地,一具软软、温温的身躯撞入了兆海的怀抱里。女子柔媚的香气,窜进鼻子,女子柔软的浑圆胸脯,熨贴着他的胸腹。
兆海浑身僵直的时候,埋在他怀中的兰花儿轻声地说:“大人,您在家乡可有心上人了?”
“啊?”抬起手想推开她,但要动手碰触那瘦小的肩膊,自己这鲁莽汉子,会不会不慎用力过度地伤了她?兆海有点儿胆怯。
“大人若是愿意,小女不求什么,一夜露水也无妨,小女愿意给您。”
给……给什么?因为兰花儿不住地往前挤他,害得兆海只得拼命后退,退到了草榻边上,咚地一屁股坐下。
趁势,兰花儿更大胆地欺上他的膝盖。“方才您在画肪中抱住小女时,小女的心口好热好疼,因为勇猛威武的大人,也能如此柔情似水,让小女心折了。”她执起兆海的手,羞怯地捉他移到自己饱满的胸脯上。“您瞧,现下也是,奔得好急好喘,都快不行了。大人,您就让小女伺候您一晚上吧!”
伺候?兆海张大眼,一震。
很好,就是这样,你越来越知道怎么伺候我了,兆海。
误以为他是动心了,兰花儿主动献吻地将嘴儿凑上。兆海感到唇上一湿的瞬间,不假思索地推开她——
被大力地推倒在地上,兰花儿惊呼:“哎哟!”
兆海趁这空隙,迅速地说:“失礼,在下并无此意,是姑娘误会了。在下告辞!”
“大人!金大人,您别走哇……”
不管兰花儿的迭声呼唤,兆海跳上风火轮车,后悔着自己不该答应留下来喝这杯茶,迅速地驾离。
※ ※ ※
候在岸边的摆渡船夫,替兆海划着小舟,直到湖心的画纺旁。兆海纵身跳上船甲板,简单问了几名保镖一切是否安好,确定没事之后,蹑手蹑脚地进入船舱。以为紫宸在上层船舱休息,不想打扰他,兆海在空荡无人的船舱内找着空房……
“既然回来了,怎么不来跟本殿回报一声?兆海。”
听到后头的声音,兆海心一揪,觉悟地硬着头皮转过身。“殿下您……怎么还没歇息?小的以为您睡了,所以没打算吵您的。”
“本殿醒着,你有何意见?”黑漆漆看不真切的模糊身影,淡淡地回道。
这、这怎么好像存心找他吵似的?“不,小的当然没意见。”
“过来吧,你能睡的地方,不在这儿。”一旋身,示意兆海跟过来。
看不见殿下的表情,可是从他的周身散发出不容反驳的威严,兆海一刻也不敢耽搁,更不曾妄想要逃跑,亦步亦趋地随着紫宸来到上层船舱。他往宴会厅旁的另一道门边一站,兆海立即理所当然地上前为他开门。
率先进入的紫宸,迳自走到矮桌前坐下,他跷起二郎腿,抿唇,凝着兆海。
受不住这悬在空中的滋味,兆海先行打破沉默地说:“明儿个一早就要去验新船了,殿下,您要早点歇息,好养足精神。小的来为您铺被吧?”
无视他的话语,紫宸一双眼还是眨也不眨的。“你去了挺久的,除了送姑娘到家,没发生别的事吗?”
“……”损人名节的事,厚道的兆海,说不出口。
“不回我话,那就是有了?”挑眉,噙笑,绿瞳笃定。“是被拉上床去,滚过两回了吗?”
双眸陡张,兆海用力摇头。
“什么?没做成吗?”反倒游刃有余地嘲笑起来,紫宸一手搭着下颚,一手搁在膝盖上,叹息地说:“亏我看那名叫兰花儿的姑娘,眼巴巴地望着你,一副恨不能吞了你的样子。还以为她无论如何都会把你吃了,似乎……也没什么厉害本事嘛!本殿真失望啊!”
“殿下,您、您说失望,难道您希望小的和那姑娘—-一”胀得脸红脖子粗,兆海跨一步,道:“您是早算计好这点,才叫小的送她回去?”
“你生气什么?这不是你苦等的机会吗?在本殿身边,无法大展你的男性雄风,必定让你非常扼腕吧?再怎么说你也是个血肉之躯、血性男儿,当然想要态意在女体里发泄欲情,而非在本殿身下嘤嘤啼啼……”意味深远地一瞥。“本殿说错了什么吗?”
这是试探吗?
探什么?
兆海还能怎么做,才能表白自己的一颗心,从不曾旁徨过?
自跟了紫宸殿下的那天起,甚至更早,他的眼里从没有别人,从没有紫宸以外的任何人。是啊,堂堂大男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是副啼笑皆非又荒谬错乱的景象,会觉得羞于见人是自己还有份矜持、还有难舍的自尊。可是他不认为自己很可耻、很低下,或像殿下口口声声的被糟蹋。
他只是把自己的所有,都掏出来,献给自己认定的主子,全心全意。
想像殿下是把烈火,那么他便是投身于火的薪柴,为了与主子合而为一,发出光与热,他甘心情愿被火焚烧成灰,化为尘。
“小的没有。”兆海无力地说。
“胡绉!”瞬间,紫宸的双眼喷着两道青火。“假使没有,你那么注意人家姑娘做什么?她一晕倒,你就迫不及待地搂住了她!假使没有,你陪在她身边又是扬、又是呼唤的做什么?还和她在本殿面前来个深情款款的两相对望,怕全部的人没长眼睛吗?竟在我跟前亲热起来!”
“您能看得更仔细点,便知道小的是因为您而去注意到她。您那样频频勾引人家,姑娘家受得了才怪。您玩得过火了,小的只是帮您收拾残局罢了。整件事从头到尾,绝无您说的那样什么深情、什么呼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