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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他以为和非羽之间不会再有交集。只是他怎么也料想不到,她开始以某种莫名其妙的方式介入他的生活。这样一个不懂拒绝、不善表达的人,开始成为栽些为人注意的角色,像是沾染非羽的光华,成为月晕之下微弱的一圈淡彩。
到底这样的结果是好是坏?当时的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印象里是个大雨滂沱的夏季午后,淅沥哗啦的雨声里,非羽在他面前闲晃着,一面提高了嗓音问:“喂,系学会的预算你弄好了吗?”
“嗯,差一点点。”虽然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要为非羽卖力工作,李洵还是努力地核算预算表,以及开支估算。
非羽闻言似乎相当开心,立刻从背包掏出一叠资料递给他,“既然快好了,那这个也拜托你啦。”
“咦,这是什么?”李洵睁大双眼,感觉梦魇似永无止境。
“会很勉强吗?”非羽低头问,又自顾自地说:“如果觉得很勉强,可以明白说出来,我不会强人所难。”
“不,不会勉强。”他语气艰难地说。对于自己这种生来被人欺侮的性格,他简直无可奈何。
“这样呀。”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挥了挥手说:“那就拜托你了,我可要去练舞了。”
“嗯。”望着成堆的文件,以及愉快消失的身影,李洵除了叹息外,无言以对。
他好不容易再说服自己回到那些与他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杂务上,没有多久,“砰”的一声巨响,教室门被用力地推了开来。
“你就是李洵吗?”一头雾水的李洵心里浮上不祥的预感。
“呸,就凭你这副德行,姓兑的是脑筋有问题呀?”为首的男人一脸不屑的神情。
李洵唯一听进去的,只有“兑”这个姓氏,不需要怀疑,这必然是与非羽认识的代价之一。
“算了,咱们别跟他嗦了,就照人家委托的来办吧。”男人咧开嘴,露出不怎么友善的笑容,在李洵尚未反应过来时,狠狠地揪起他的衣领,“得罪了。”
“砰”的一声,李洵整个人像个破娃娃般被扔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一堆座椅中,全身筋骨像是分解般地剧烈疼痛。他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看着四散的文件,飘飘而下。
“你们究竟是谁?”李洵挣扎地撑起身子,想问清楚事情缘由,却又挨上两拳,再度被丢向座椅中。
“大概被打得不清不楚吧?”男人一派悠然地走近他,以厚底鞋跟左右辗踩他的左手,“简单地说,就是要你远离兑非羽。离得越远越好,最好什么关系也别扯上,这样日子会好过很多。”
“嗄?”李洵反应迟钝地回应着,对方陡地一个巴掌直甩而来,他来不及闪开,干脆把双眼闭上,意外的是耳畔传来一声哀号。
他连忙睁开眼,只见男人的颈部被一双修长的手握住,对方一使劲,他登时摔向另一侧桌椅当中。乒乒乓乓,巨响撼人。
“兑……兑非羽?!”男人瞪大了眼,完全不敢置信。
“怎么,你也被打得不清不楚?”非羽发起狠来的样子,李洵是第一次目睹。
她举步走近倒在地上的男人,使劲又踢踩了几下。“那我就说个清楚明白。别让我再看见有人威胁我的生活。”她弯身捏住他的下巴说,“我已经服从到最大极限,再下去连我都不敢保证会有什么事。”
男人笑得勉强,“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难道他对兑小姐很重要?不会吧?”
“啪”的一声,非羽一巴掌甩向他,“对我重不重要,和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最好弄清楚,我怎么过生活和你们不相干,也和指使你们来的人没有关系。”
“这话和我们说是没有用的。”男人边说边缓缓撑起身体。
“是没用,所以你给我完整转达——”她没能把话讲完,男人陡然抓起一把椅子直砸过去,她直觉反应地举起手臂抵挡,对方却迅速跳起身逃跑。
非羽一回过神,反射性地急起而追,“混帐东西!你们给我站住!”
坐在地上的李洵愣愣的望着穿越倾倒的桌椅堆的非羽,正欲开口叫唤时,她的身子突然微微一晃,迅速停下步履。
“非羽?”察觉她有些不对劲,他立刻起身赶向前去。只见非羽咬着唇,弯身按住左脚踝,颇是苦恼。
“你还好吧?”李洵低着头,轻声问着。
“真是该死,居然让那个混帐逃了!”非羽不甘心地咒骂着,然后抬起头,不悦地睨了他一眼,“你有毛病呀?长这么大的个子,还被人家打好玩的?你就不懂得反抗吗?”
“我……我是因为……”李洵不知道该说或不该说,非羽不会明白,他从小便是挨打长大的,早已经忘了要如何反抗。
“乖乖挨打的下场,你知道是什么吗?”她一脸受不了的表情。“那些家伙没有截下你一根手指警告我,就算走运了。”
见他怔愣着,一副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模样,非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一拐一拐地向门口走去,“真是搞不懂你!”
“非羽,你去哪里?”李洵连忙跟了上去,“你的脚不要紧吧?”
非羽偏过头,扫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和你没关系。”
“可是……”她是因为他而受伤的,他不能不管她。“这样不行的,扭伤若不治疗,会更严重的。”
“不用你管!以你这种性格,只要乖乖站在那里,别挡我的路就行了。”
“可是……”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走着,他有些担心,迅速收拾好散落一地的文件,匆匆忙忙地追上她。
“干嘛?又怎么了?”非羽站在法学院大门口,望着漫天大雨问道。
“呃,我……”李洵踌躇着不知该怎么开口。
“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挡路!”她不再理会他,决定淋雨回去。
他深吸了口气,从背包里掏出雨伞,“那个我……我背你回去。”
非羽眨了下眼,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接过雨伞笑了笑,“这可真难得。”
李洵也笑了笑,感觉尴尬。好在她也没有再说什么,顺从地趴上他的背,撑开雨伞。
雨势比想象中更加激烈,仿佛天空正啪啦啪啦支离破碎崩落一般,整个地面转眼化为波光粼粼的湖水,人行走其中,会有一种游走在水之都城的幻觉。世界在此时此刻抽离了繁华喧嚣,只剩下雨水声响。
没有人开口说话,李洵几次招拦不到计程车下,无可奈何地打破沉默,“拦不到计程车,这样好了,你的公寓不远,我背你回去好了,可以吗?非羽。”
“非羽?”李洵见她久久没有回应,忍不住轻轻摇晃肩头。蓦然,啪答一声,头上的雨伞跌落地面,紧接着是剧烈的雨势直灌而下。他偏头仔细一看,她不知何时居然睡着了。
老天!简直一片混乱。李洵站在雨中,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没有办法背着她还能撑伞,只好冒着滂沱大雨,快步走向她的住处。
在这时候,他心里明了,这会是命运的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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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几天,非羽意外地在课堂以及各种活动缺席了,同学间流传着她生病的消息,众人对于活跃健康、光彩耀人的非羽突然生病,均大感惊讶。李洵知道后有些心腐焦,一下课立刻到她的住处探望她。
也许是淋雨加上过分疲惫,她才会生病吧。他边走边想。
门铃持续了好一阵子,才由门板后探出一张无精神的面容。苍白的双唇,迷离的瞳以及凌乱的发丝,仍构成了一种独特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