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深深心思单纯,她一下子便快活起来,随即起身跑到方小官身边。
“听妈妈说小官很会画画,姊姊请人准备了画纸和笔,我们来画画,好不好?”殷深深这会又分配起画具来,今天餐会她俨然像个主办人。
牧可晴当然也分到了一张画纸,她有一笔、没一笔地画着头顶上的天空和大树,而方小官和汪雪凝并肩伏在草地上,他们契合地交头接耳,或笑、或专注在自己或对方的画纸上,方先生、方太太脸上也一扫在医院里的阴暗。这短暂的快乐时光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除了牧可晴,她可是憋着一肚子闷气,知道大家玩到尽兴,汪雪凝目送他们上车,车子一路驶回台北。
回到医院,方小官累得没一会儿便睡着,而方太太送女儿方小筑回家,方先生一人留院照顾方小官,这时牧可晴终于找到机会一吐闷气,拖着殷深深。
“那个汪雪凝你是怎么认识的?她——她怎么坐着轮椅,柱着手杖?这次是她邀小官去玩的吗?为什么?你安排的吗?”牧可晴的问题似乎还没完没了,殷深深及时发话阻止了她。
“你要问问题也得一个一个来,你好象一开始就满腹疑问,憋得很不舒服,对不对?”
“知道就好,到我家去,我问一你答一,走!”
牧可晴拉着殷深深直朝医院侧门边那装白色癞瓜内层楼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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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教我怎么回答呢?”殷深深实在愈来愈不解。“你为什么对她特别感兴趣呢?”
“好奇,想知道嘛——”牧可晴知道自己是过于心急。“换做是你,对这样一个美丽却又坐在轮椅上的女人,你难道不会想听听她的事?”
“好吧,我把事情仔仔细细,从头到尾说给你听,可是你不能再转告给别人知道,我想他们并不希望为此生活被打扰,这也是我应首的职业道德。你问我是怎么认识雪凝姐的,这要从上该月搬家开始说起……”
殷深深把发现情书到制作节目,寄录音带给汪雪凝,及至后来向俊荣提出想见方小官的事,彻头彻尾对牧可晴说一遍。
当殷深深说完这整个对她来说发展地十分自然的事件后,牧可晴却讶异地瞪着她的‘小眼睛’,有一种心电感应在她胸口扩散,那是一个念头,一个想法,却教她不得不佩服这个由一叠情书牵动的故事。
“你说雪凝的脚和小官一样,是因为骨癌才动的截肢手术?”
一时间,牧可晴只能无意识地重复着可笑的问题,教她好奇感兴趣的,不再是汪雪凝为什么坐轮椅——也不能这么说,其实一开始她真正想了解的是,哥哥以前的女友怎么会变成向园的女主人,向氏投信向俊荣的妻子,而现在还加上殷深深提到的那些情书。
是哥哥写的吧!牧可晴被一连串巧合驱使着这样的想法。
“刚开始我也很意外,不过,世上很多事我们真的都不太能左右,有时候我会为了小官或雪凝姐的不幸而感伤,但是,看了那些他们身边爱着他们的家人,我便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殷深深以为牧可晴凝重的神色是因为替遭遇不幸的方小官和汪雪凝感到悲伤,然而她却不知道牧可晴真正同情的是她哥哥牧可风。
“你知道雪凝姐是怎样嫁给向俊荣的?他不在乎她的残疾吗?”
“这我不知道。”殷深深轻叹,“彼此相爱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多他们来说,一切不是都可以克服的吗?”
“你不懂!”牧可晴微怒。“你什么都不懂!”
“怎么了?”殷深深觉得牧可晴口气不对,“我哪里说错了?”
“你没有说错——是我自己弄不懂某些事。”牧可晴转而有点气自己。
“什么事?”殷深深觉得奇怪。
“跟你没关系的事——”牧可晴想想,“也不全然没关系啦。我问你,你觉得我哥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殷深深吓了一跳,牧可晴的问法像极了登门推销产品的推销员,老问人家怎么样。
“我是说你觉得怎么样的女孩比较适合他?虽然人家都说他很花,我却知道他不是,而且他现在——不,是这些年都没有女朋友。”
“你倒挺关心你咯咯。”一提及牧可风,殷深深就无法回答。
“深深,你说说看嘛!”牧可晴催促着。
“我——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孩适合你哥哥——至少要像雪凝姐那样美丽温柔的女子吧,人家说的金童玉女,郎才女貌,不过是如此。”殷深深感叹着,心里还有股说不上俩的滋味。
“没想到你还满有眼光的。”牧可晴更是感慨,事情怎会演变成新郎不是哥哥?
“那是很自然的想法,你哥哥是很优秀的医生,人长得又帅,又是大医院院长的公子,很少有女孩配得上他的。”
“什么配不配,我又不是这个意思——我看你跟哥哥也挺配的嘛。”牧可晴笑说。
“喂!你别乱讲!”说着,殷深深竟脸红起来,急忙别或头去。
这一幕牧可晴可没错过,他心上是很喜欢殷深深单纯、善解人意的个性,却不知哥哥对人家有没有特殊的感觉。这几年来虽不时有美女围绕身百年,可是哥哥却视她们如鬼神般,一干敬而远之。
“你刚才说到的那些情书,你真的不知道是谁写的?没署名吗?你没问雪凝姐吗?”
“当时雪凝姐肯让我在节目上公开那些属于她的书信,我还真觉得以外呢,哪敢多问,现在更不好意思问。你说署名当然是有,英文的,一个‘WING’谁知道是何许人。”
牧可晴突然一阵哄笑,她的第六感又印证了,W—I—N—G,除了哥哥,谁会用这样一个潇洒的字当英文名字,他是风,风中之翼,展翅翱翔。
就在牧可晴还没止住笑的时候,大门被大开,玄关出现一阵脚步声,殷深深因背对着出入的玄关,所以没有立即被来人看到。
“什么事这么好笑?”牧可风的声音在殷深深背后响起。“有朋友来?”
殷深深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头,牧可晴平复笑声说道:“是深深,她刚才说了一个跟哥哥有关的笑话,害得我喘不过气来。”
殷深深闻言不知如何是好,她急忙回身辩解:
“我没有,我根本没讲什么。”
牧可风原本困倦的眼皮轻轻上扬,锐利的目光又轻易地护住殷深深迷乱和慌张的双眸。
“哥,你看起来好累的样子?”牧可晴打住自己顽皮的玩笑,牧可风看起来的确十分疲倦。
“刚才动了一个大手术。”他说话时仍盯这殷深深。
“那你先去洗个澡。”
“恩。”牧可风脱下白袍挂在左臂上,才跨没几步有回过身。“听说你们今天带小官出去玩得很开心。”
“哥哥是不是想奖励我们,请吃晚餐喽!”牧可晴随口又念出一个自以为是即兴的好点子。“深深,你看上哪儿吃好呢?”
“不行,我晚上还有事。”殷深深不知自己害怕那对眼睛,垂着眼说。
“什么事嘛!”牧可晴问。
“我哥哥今天从台中上来,我等会儿要去接他。”
“那简单,待会我们一起去接人,一起去吃饭,哥哥是有钱人,不介意多请一个人的。”牧可晴想着人多正好凑热闹。
“那要问——深深介不介意?”牧可风就是不想放过那对闪烁不定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