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全对,还得看合不合我的意。」
他以锐利的眼神打量著她,一手抵在流理台边,抬杠似的问:「男人呢?你也这样挑剔吗?」
她脸拉长,「你问过头了吧!我以为你是在跟我聊食物?」
「食色,性也!食与性互为表里。」他拉开冰箱,从里面取出一盒蛋。
她见状,警告地说:「你可以吟诗卖弄大道理,但不可以在我的冰箱里放蛋!」
他两掌摊在半空中,觉得她的话好笑极了。「又不是炸弹,为什么不能放?」
「蛋是黄的,不仅是天上飞的,也是地上爬的,我拒绝吃。」她很坚持。
「要挑衅是吗?好,那就别怪我耍赖!」他拿出两个磁碗,将六颗鸡蛋一一敲入,没多久,橙色蛋黄与透明的蛋白便被分了家。
他以为这样就制得了她了吗?她还是可以挑剔,若耶不甘示弱地说:「黏稠透明的东西很噁……」
他的耐心已用光了,跨出两步来到她的面前,不客气地捧起她的脸,成功地以自己的唇瓣堵住她未竟的话语。
眼见自己的花招得逞後,他得意的松唇抽身离去。
她恨自己对他没有招架的能力,硬著头皮问他,「你对付谢客都来这招吗?」
「不!我只对意见很多,又弄不清楚状况,还很欠人吻的女人时才这样。」他为自己辩护,却在乍见到她两眼里藏著羞愧的神情後,赶紧转口道歉,「对不起,是我一时没把持住,还有……」
他甚至准备开口为昨晚的事,向她忏悔。
她拦下他的话,直截了当的把两人之间有过的暧昧给说穿开来。「我喜欢你,开门第一眼看见你时就喜欢你,尽管如此,我还是必须坦白的告诉你,你跟我之间是不可能的。」
他抓起一块奶油往热锅里丢,熄火放到一边,回头轻问她一句,「你若不给我们彼此一次机会,怎知没可能?」
她不理他,继续说:「我这一生要躲的就是像我爸那种个性的男人,你实在太像我爸爸了。」
他不气馁,仍想说服她接受自己。「我们认识才不过三天,而你睡了整整两天,这样就要封杀我,似乎太快了。」
她没提醒他,三天的时间不够她认识他,却足够他俩发生亲密关系。
她不想再去回忆昨夜的事,急著搬出父亲当作挡箭牌。「你不是已经跟我爸发过誓了吗?」
「我是发过誓,也试著遵守,可如今破戒也是没办法的事。事实上,你躺在病床的这段时间,我跟你爸已经通过电话了。」
「你跟他说了我们的事?」她脸一沉。
他点头。
「你为什么这么老实?我们又没真的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乾笑一声,不同意她的话,「上床这事,我们的认知似乎略有落差。」
若耶只关心一件事,「我爸怎么反应?」
「他嗓门一拉,难听的话都出了笼!还替我温习一遍十八层地狱里的惨状,不仅希望我死後住最底层,而且八世不得超生。」
「你是不是又跟十三年前一样,告诉他是我起的头。」
「你料错了。」
听到他的答案,她倒是吃了一惊。「为什么不?」
他耸肩,「不知道,就是没。」换言之,他让江师父误以为他才是主动的那一个。而整件事情发展到最後,似乎也的确如此。
「他怎么反应?」
「他问我上到几垒?」
她恼了。「他这样问你?我是他女儿耶!他竟然这样问你?!那你怎么答?」
「就老实回答啊!除了本垒板还来不及登陆,其他的垒包我都一一踩过,并且蹂躏到爱不释手。」他要她看清事实,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单向的,而是彼此情投意合的结果。
可是……她的脑筋似乎就是转不过来。
若耶羞惭的泪冒了出来。「你……你这流氓!说话怎么这么不雅,连修饰一下都不肯!」她气得捶起餐桌。
他叹了一口气,收回方才的话,「我逗你玩的,我哪敢真这样跟你爸说!事实上,我告诉他我上几垒不关他的事。」
「你这样顶他,他更加不会饶你。」
「难不成你真希望我将细节照实转播给他听?」
「当然不。他威胁要打断你的手,对不对?」
「不仅如此,他还要我娶你。」
「天,这是什么时代了!他的想法为什么这么古板?」
「他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要我娶你,而是怕楚彦那小子回头吃窝边草。」我也是!他在心中大喊。
可恶,若耶气愤不已,竟然把自己的女儿形容成窝边草!老爸就这么不以她这个女儿为荣吗?
若耶昂著颈项宣称道:「我是不可能再接受楚彦的。」
「我就是这样跟师父解释,但他说什么这是原则问题,好汉做事好汉担,他非要我娶你不可。」
「我又没吃到亏,他是在紧张什么?」
屈展腾涩然地说:「我真希望自己能跟你一样看得开。」
「不看开,难道要我抓著你的腿,求你别抛弃我吗?」若耶认定屈展腾的野心最多只是想把她弄上床而已,她才不要他负这种道义责任。
不料,屈展腾反问她一句,「你为什么不呢?我也许很乐意负这种道义责任呢!」
若耶看著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呆愣了几秒,後来她必须强迫自己别妄动,这个蠢念才消散。她懊恼地轻斥他一句,「你别闹了。」
屈展腾没再吭气,回身使劲地将蛋白打到起泡才停手。
她见他不说话,只好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见他关上烤箱将设定调好,她才蹙眉问:「你到底在做什么?」
「少了蛋黄的可可瑞士卷。」他走回餐桌,在她对面坐下,目不转睛的盯著她。
若耶大方的端坐著让他瞧,十分钟後,她被瞧腻了,他却没挪开眼的打算,她开始坐立不安起来。「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我在考虑你爸的主意。」
「娶我吗?别开玩笑了。」
「这主意虽然歪,但没什么不好,反正你缺一个新郎,我也可以免去被师父碎碎念的威胁。」他怕被她指控为居心不良,已不敢随便泄漏自己对她的好感。
「你们觉得好,我却觉得烂透了。」她激烈地表达不满,甚至用力拍桌,「更正你一点,我不缺新郎,不用你来假好心。」
「我没有假好心,我的确是起了跟你交往看看的念头。」
她笃定他是在打歪主意,鄙夷地说:「说来说去,还是离不开……」
「你是不是要说『性』?」他接下她未完的话。「你以为我满脑子想的事就只有如何把你弄上床这回事?」
「难道不是吗?」
「我的身体是,我的心不是。当一个男人碰到一个能让他失去理性的女人时,他走火入魔的身体已经无法再为心负责。」
若耶嗤之以鼻地反驳他,「许多脑袋搬家的土匪也是这样拗的,而你留著脑袋是用来跟女孩子甜言蜜语的。」
见她对自己的成见这么深,他直感到头疼不已,只能无奈地搓揉著自己的太阳穴,思索良久後才苦口婆心地解释,「我不是个花花公子型的男人,没你想得那么花俏;还有,你必须承认一件事,我碰到你後变成痞子,这并不全是我的错。」
若耶想起第一晚自己勾引他的画面,她知道他这个冤枉喊得有理,於是很诚恳地解释,「我没有办法坦然面对缺乏爱情的肉体关系。」
「我的观念也不比你开放到哪儿去,除了受你吸引外,我其实非常想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