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让我当坏人,心肠真坏。」她不会留他,也不会哭哭啼啼,他的路由他自己去选择。
就像她当年一样作了抉择,不让别人安排她的生命,她要做自己的主人。
「还好,没把妳卖了。」弹奏着她的身体,季靳的心底有着深深的满足。
「你敢!」坏蛋。
她佯凶的模样像在撒娇,胸口阴霾尽散的钢琴师如她所愿地吻上她噘高的唇,优雅的长指挑弄挺尖的蜜桃,一声轻吟低调的弦动。
熄灭的火在两具交叠的身躯上再度复燃,不疾不徐的似在游戏,相互摸索既熟悉又陌生的身体,下急着在瞬间烧成灰烬。
入夏的第一个台风开始肆虐,一滴、两滴、三滴……无数的雨滴落在干燥的地面上,滴滴答答合奏雨的歌声,扰人清梦。
一阵强风吹开了未关紧的窗户,也吹翻了风夕雾米色的小皮包,一张写满法文的信纸滑落而出,顺着风飘到季靳脸上。
他原本以为是废纸要揉掉,但是一只小手迅速地一抽,怕他瞧见内容的赶紧一折两折的折成塔形,不容易开启拆封。
「怕我看?」她小心翼翼的行为让他非常不满,眉毛挑高地俯视那双闪烁不定的清眸。
「没什么啦!长辈写来的关怀信件。」他不懂法文吧!她衷心希望。
「听说妳父母都已过世了,还有什么长辈吗?」除了她同父异母的兄姊。
「一定又是外公跟你饶舌是不是,你们感情真好。」她假装吃味的撞了撞他小腹。
哼!小狐狸。「少顾左右而言他,妳把我的底摸得一清二楚,好歹也回报一二,让我有身为妳男人的实质感。」
「哪有什么好说的,你父母婚姻的破裂是因为第三者的介入,而我母亲则是破坏别人婚姻而得到幸福的爱情杀手,我们的故事大同小异啦!」
她真的觉得没什么两样,一开始她是私生女,然后又变成婚生女,眼高于顶的父系家族容不下她就强迫母亲送她回台湾,而后又因为母亲的死将她带回法国。
很简单的大户人家争权夺利的戏码,她在台湾和法国之间来来去去,一下子是没人要的人球踢来踢去,一下子当成宝非要她贡献一己之力。
有时候她自己也搞胡涂了,她到底是台湾人还是法国人,她唯一和人家不同的地方是眼瞳颜色,让她介于两个国家不进不退。
「妳是调香师?」他迂回的问道。
一怔,她苦笑的起身着衣。「八成是小忧告诉你的,女孩子对流行的信息比较在意。」
她七岁就被发现有品香的天份,一瓶刚开封的香水只要在她鼻前轻轻晃过,她便能准确的说出成份和百分比,并如法炮制的研发出香味相近、但更迷人的新香水。
一向视她为无物的祖父惊为天人,在母亲的葬礼上宣布她为下一任继承者,并尽全力的栽培她,让她在往后的十年中都在香气中度过。
谁会料想得到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拥有私人的调香室,占地百坪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香料。
植物是最基本的底味,矿物、动物油脂,甚至皮毛和分泌物都能调香,她活得根本不像一个孩子,专心致力于香水制造上。
「听过雪菲佛家族吗?」
「全球最大的香水王国,每年推出的新产品都造成热销。」这点信息他还知道。
「我还有一个法国名字,黛莉莎?雪菲佛。」很久没用了,都快淡忘。
「格德?雪菲佛是……」香水王国的创始人。
「我的祖父。」她像在说别人的事似的云淡风轻。
他有些明白了,轻轻地搂她入怀。「那是个相当刻薄的男人。」
「刻薄?」她笑了,认为他形容得真贴切。「应该说他是个不易取悦的希特勒。」
「独裁者。」坊间的报导千篇一律是刚愎自用,傲慢无礼。
「呵……我就是这么顶撞他,让他一气之下把我赶出来。」在她父亲的追悼会上。
「妳是故意的?」了解她的季靳毫不怀疑她也有离经叛道的一面,她并非外表来得柔顺。
外柔内刚吧!对她所坚持的事绝不退让,即使伤痕累累也要走下去。
「没错,不然他根本没打算放我走,决定奴役我到没有利用价值的一天。」这样的血亲关系实在可悲。
而她逃了。
「现在他反悔了,又要妳回去?」他瞄过的那几行文字,足够他拼凑出这个猜测。
风夕雾的眼神一黯,笑得好不酸涩。「香水的市场竞争激烈,而他的调香师也差不多到达极限了,他没有我不成。」她是天才型调香师,创意永不枯竭。
「那么我心爱的小女人,妳会回去吗?」他用她的话问她。
「才不,我对他够好了,每隔两年送一瓶新产品让他维持不坠的声望,他该感谢我的不忘本,没把他当花肥给……啊!我的花--」
轰隆一声,大雨倾盆而下,谈到花肥,风夕雾蓦然想起山上已趋成熟的海芋,脆弱的佛焰苞最怕雨水侵袭。
天暗了,星月无光,拢聚的乌云一片又一片,夏雷从天而降,灾难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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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谁来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呜……有没有人……我在里面啦!帮帮我……帮我的忙,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烂手机,破手机,标榜哪里都能通的臭手机,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为什么一通也打不出去,永远处在接收不到讯号的状况。
怎么会突然不通呢?半个小时前她还用手机向家里报平安,谁晓得大雷雨一下什么都断讯了。
原本她不会碰上这种倒霉事,都怪她太贪心想囤积食物高价转售,一听到广播即将有大雨特报,她想都没想地又开着卸完货的车下山。
当时天气还很晴朗,只有一点点起风,半片云也没有的十分清爽,她一度怀疑是气象局误报大摆乌龙,想打道回府。
谁知她买完防灾用品一踏出大卖场时,豆大的雨点朝她头顶落下,满天的乌云几乎让人傻眼。
「早知道就不冒雨上山,贪这点小利干什么,人死了还能带到地下去吗?」
后悔莫及的顾其忧困在泥泞中已多时,她原本打算向过往车辆求救,因此坐在车里避雨,她可不想让自己淋得一身湿。
可是千算万算不如老天的指一弹,一阵湍急的水流声由后方接近,她好奇的回头一望,泥水夹带着大量的砂石将车子推离路面百公尺远。
除了一个轮胎还露在外头,整辆车都埋在土石堆里,车顶还因为重量过重而下凹,动弹不得的被土石流淹没。
所以她又哭又喊希望有人听见她的呼救,害怕加恐惧让她整个人缩成一团,惊惧的哭声由强转弱,剩下无力的呜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她由满怀希望变得绝望,车里的小灯照出她惨淡的模样,她什么车声也没听见的只感觉地在动,雷声隆隆似在耳边。
也许她就这么死去什么也不留,连爸妈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她好不甘心。
空气好稀薄,头好晕,想睡觉……
「咦!这辆车挺眼熟的,好象是镇长的车。」
没错、没错,她向镇长借的,可是她的眼皮好重,快睁不开了。
「里面不知有没有人,我们动手挖挖看。」风吹走了女人的声音,显得很悠远。
「何必冒险救人,雨势这么大连我们都不安全,还是通知救难队吧!」男人的声音十分冷酷,打算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