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大哥是村里的医生,还会教小孩子们识字,总之,他是个很厉害的人!你不要小看他。”
哼、秋若椰翻翻眼皮,一扫这个圆脸大眼睛的小姑娘。看来从她身上也得不到有关那个蒙面男的资料。
“装神弄鬼蒙着脸的人。怎么看都下像是好人!”他小声嘀咕。
“喂!”萍萍真生气了。“你怎么这样!每个人都有别人不了解的苦衷。下要随便对别人说三道四。”
“哦?”他美目一飘,看不出小丫头还蛮能辩论的。
被他眼睛一看,萍萍有点面红,小声道:“这是风大哥说的。本来我们这里很不欢迎外面人的,可风大哥说不能一味地拒绝别人,对自己没有好处。”
若椰心事闪动,“这么说,风晴暖一直住在这里?他真是一介村夫?”
“一介村夫有什么不好?”萍萍噘起小嘴,“你们这种城里有钱的老爷公子们,就很了不起吗?人存在的价值不是靠穿什么衣服、当什么官职来决定的!”
“这也是你风大哥说的吗?”秋若椰语气略带嘲讽。
“没错!”萍萍用力点点头,视线落在放在一旁豌筷上,“你还没吃饭吧,我喂你好了。”
“不用了!”他把头歪向另一旁。那么粗糙的饭菜他怎么吃得下口。思绪飘荡,心事犹如绿水微澜,层层圈圈。要想的事情是那么多。姐姐身在何处?念香有没有闪失?飞燕山庄呢?两位主人都不在了,管家他们是否正在慌乱地寻找?而自己竟然这么没用,受点伤就动都不能动!
对了,躺在这里做什么。真的相信那个庸医能治好他的病?才稍微一思考便已觉头痛欲裂。冷汗又开始涔涔渗透衣衫。眼中所望的灰暗房梁在视线中旋转。指尖无法动弹。身子一歪竞又沉沉昏死过去。
蒙眬中好象听到那个小丫头在大声叫他。叫什么呢,也许,就这样,长眠不醒,逃开所有的事,也不错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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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李二嫂那边忙回来。风晴暖还来不及擦擦额上的汗,就看见萍萍满脸眼泪地冲上来。
“风大哥,都是萍萍太笨,你叫我看好他,可是萍萍只会说些让他不高兴的话,把他气晕了。我怎么叫他都醒不过来。”
风晴暖快步上前,搭上秋若椰的脉。萍萍还是站在他身后浙沥哗啦地哭个不停。
“萍萍,他会昏倒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别哭了。”他叹口气,先安慰这个可人的小姑娘。
“他会晕倒是因为他自己有病。”
“那他会死吗?”萍萍抬起头,大眼睛水蒙蒙地看着她的风大哥。以前,无论谁家有人生病,风大哥一到大家就会很放心,因为风大哥他是神医嘛。没有风大哥治不了的病。可是这回风大哥的眼神好严肃,好象这个人得的病真的很重。
“萍萍,天晚了,你回家去吧。风大哥得给这个人疗伤了。”
“萍萍可以帮忙的。”她天真道。
“谢谢萍萍。”他摸摸小姑娘锦缎般的乌发。“风大哥自己来就行了。”
目送萍萍不情愿地离开,他再次把视线投到昏迷中的秋若椰身上,目光中多了份焦虑和复杂,
他不是得病,而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又引发了素有的旧疾。吃了他配的药应该可以勉强压制,可他偏偏情绪不稳:心神激荡。现在不能耽搁了。必须马上化开他胸前经年的残血淤积。好在治疗需用的药草,此地山中即有。
望望外面阴沉的天色,他起身披了外衣,准备好勾箧绳索。临出门的一瞬,又忍不住回头一顾。
苍白的脸颊上虽没有一丝血色,却依然让人感觉美艳如花。不自觉地,发现自己的目光竟有一丝不忍离去的眷恋,他摇摇头,关紧破旧柴门。
“风大哥。你要干嘛去?”一个细小的声音突然扬起。
他愕然发现萍萍就站在门旁。
“萍萍,你怎么不听话,还不回家?”
“风大哥!”萍萍拉住他的衣袍,“你是不是要上山去采药!现在这么黑了,会很危险的,明天,明天再去好不好?”
风晴暖无奈地笑了笑,摸摸萍萍的头,“萍萍,大哥知道你是关心我,然而人命关天啊。许多事情是不能等到明天的。”
萍萍哽咽地不肯放手。
“我不管。风大哥总是这样。上次还为了那个老更头半夜到山上去采药。他还总骂大哥是个天生的丑鬼呢,可是大哥都不记恨他。难道大哥的命就不是命吗?难道大哥受了伤,就不会有人为大哥难过吗?如果大哥出了什么事,我就会很难过很难过的!大哥土碉你珍惜一下你自己好吗?”
轻轻用手指擦去萍萍两腮上的泪珠,莹莹的泪滴在月亮的映照下发出璀璨的光亮。
缓缓蹲下身,用同样的高度和她讲话。却除了感动之外想不出任何话语。轻轻揽她一下,“放心。今晚的月亮这么亮,就像萍萍的心一样。所以风大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站起身,他快步向山中走去。没错!萍萍,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有价值的。可是,可是我风晴暖的命却一直是为别人而活……
山路在月光下发着莹白的光。这条路他走了二十多年,这山就像他自家的后院一样。起身跳纵、攀跃低伏、他几乎知道这山中所有的快捷方式,就算是夜鬼也下会想来打他的迷墙。
娘说:晴暖,要温柔地爱惜别人。即使别人不能同样地回报予你。 。
山露还是冷渗渗地,触在指尖一片冰凉雾气。要在月亮被黑夜彻底覆盖之前赶到长有灵犀草的山坳。
娘说:晴暖,你此生不要想复仇的事情!你的仇和血液中最深的东西混杂一处。那个恨只会毁灭你。
幸亏是三月,如果是别的季节就采不到了。
娘说:别再想有关“锁龙抓”的任何一切!
“啊!啊!啊啊!!”这个戴着面纱一直很温柔很温柔的男子,突然拾起头有如负伤之兽在夜晚的山中甩动长发狂叫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他做不到?即使想把注意力集中在寻找草药的上面。他还是忘不了。
‘这小于,他会教主的武功’
‘没道理,教主的锁龙抓是乃属自创。’
救下秋若椰的时候,那两个人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娘啊,你逃了二十年,还是逃下过。为什么又听到这个该被诅咒的名子,为什么又要触动他心中早该结痂的伤口。
清凉的夜风拂去他颊上的面纱。一张本该是轮廓鲜明英挺的脸上,一道令人心惊肉眺不敢逼视的巨大扭曲抓痕,鲜红而诡异地显露在明亮的月色之下。
涉过淡水。不在乎衣裳被沁湿。狂乱的心在目光触及水湄之边低垂的淡紫小花那一瞬。被欣喜稍稍抚平。
手指播开泥土,小心地连根取出。恐怖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太好了,他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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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有种苦涩又冰凉的东西滑进喉头,清凉一直随着往下,通过阻在胸前的凝滞,顺畅地游走全身,四肢百脉无一不舒畅。好象许久以来的淤积全部一扫而清。
“在喝一口。”又是一勺送到他唇边。秋若椰的意识清醒过来,霍然睁开双眼,面前依然是风晴暖温柔澄清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