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她习惯对强者示弱。
「妳巴结、装可怜的能力越来越强了!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妳的对不起还值钱吗?」她走向采青,看着手中药盅,越想心越不满。
小鱼儿要看大夫、小鱼儿的饭菜要特别注意、小鱼儿的身体需要特别调养……
他口口声声小鱼儿,整个军营里都知道娇贵的小鱼儿,掳获王爷所有注意力,至于人人称颂的贞洁妻子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采青不语,她动辄成咎。
「妳要怎样?当王妃吗?行啊,反正人人都说我宽容大度,要不要我请爹爹上书,让皇帝册封妳当公主,名正言顺嫁入王府,和我双头齐大?」她冷冷一笑。
「我保证没有半分这类心思,只要能待在煜宸哥哥身边,其他的,对我而言都不重要。」她实话实说。
「煜宸哥哥?叫得这般亲密,连我都不敢这样叫唤我的夫君呢!」只要?采青的「只要」太贪心,她不容许!
采青抱歉,是她错,是她不该掠夺别人的爱情,她能理解涴茹姊姊的处境,只是,她控制不来自己的心。
「是啊,妳的确非常想待在王爷身边,可惜他身边女人太多,需不需要我退后,把位置让给妳?」
涴茹气极厌极,却还是把药端到采青面前。涴茹明白自己无权失控,她的地位不平稳,眼前除了忍,还是得忍。
问题是,这口气,她该怎么吞,才吞得平顺?
虽然涴茹成功搬进他的寝居,但整整三日,他足未入户,说是公事忙,在在向她说抱歉,但她想,他的心终是偏向采青。
因为再忙,他仍抽空编派大夫照顾采青、吩咐厨子准备她钟爱的甜食,他的细心体贴一点都没用到自己身上,这个王妃?她未免做得太窝囊!
涴茹的信誓旦旦被煜宸的忽略伤尽,她对自己不再具有信心,她开始怀疑,贤慧真能替自己挣得幸福?
「涴茹姊姊,我该怎么说、怎么做,妳才能明白,我无意和妳竞争,我不要地位、不要头衔,我只要他的爱情,一点点!」
「问题是,不管是地位头衔或者爱情,包括煜宸哥哥这个称呼,统统是属于我的,请问,有什么理由,我必须分给妳爱情,即使,只是『一点点』?」她嘴角衔恨。
采青恍然大悟,懂了!
姊妹情谊牵扯到涴茹的婚姻后,已是荡然无存,她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不管做出多少承诺,她们之间都不吋能和平。
「既然如此,为什么带我到这里?」她叹气,早知道留在家里等待就好了,更少她不必让自己那么尴尬,进退两难。
「妳以为我愿意?我是身不由己。」
更何况,她必须藉由采青的存在,证明她的宽容,并从王爷口中取得保证,保证他再不会拥有第三个女人。
「我真的造成姊姊那么大的痛苦?」采青问。
「如果我说是,妳愿意去死?」她恨恨问。
去死?刺戳进她心中,涴茹姊姊居然要她去死?
看一眼姊姊,采青很努力很努力看,她们之间的仇呵,是从什么时候结下的?居然深得无从解……
她能死吗?死了她就失去一世缱绻,失去她和他的可能机会。
「妳不舍得的是吧?算了,好好吃药,养壮身子才有力气和我斗,这场战争,我们恐怕是要打上一辈子了。」她嘲弄采青,也自嘲。
涴茹知道自己面目可憎,知道自己走上母亲后路,悲剧总是重复在女人身上投射,她该怨谁?只能怨自己身为女性……
药在采青身上「失手」,她刻意的,为的是自己的满腔委屈,涴茹和釆青不同,她是怕痛的,但滚烫药汁从手中泄下时,她痛的是心。
「为什么不吃药?这种任性是错的。」涴茹的语调在听见窗外传来的脚步声时,有了大幅度调整,她的轻语温柔无人能及。
采青没弄懂婉如的改变,怔怔看她,脸上写满怀疑。
涴茹慌地转身,寻来布巾,急急擦去采青身上的汤药。
「我知道妳想王爷常来看妳,但战事吃紧、王爷非常忙碌,妳怎可以欺负自己的身体,来吸引王爷注意?
采青,妳该长大了,若妳真想嫁给王爷,就得收敛不羁性子,学着像个大人,替人着想。」
这些话,采青一句都搭不上腔,看着涴茹替自己拭去脏污的动作,她的怀疑,在煜宸进屋时得到答案。
煜宸站在门口,静静看着涴茹对采青的耐心,浓浓双眉皱起。是的,他赞成涴茹说的每一句,他可以包容采青的小任性,包容她的稚气,但谈到婚姻,她必须学习长大,学习体贴人心。
「煜宸哥哥……」采青看见煜宸,恍然大悟,急切地,她想解释。
「妳不是答应过我,要好好吃饭、照顾身体?」煜宸抢在她面前说话。
对于她的不爱护自己,最惹他生气,看过桌上原封不动的晚餐,他的火气窜升。
「我尽力了,药不是我弄翻的。」她极力澄清,不要他受涴茹的谎言蛊惑。
「是的、是的,药是我不小心打翻,跟采青一点关系都没有,请王爷不要迁怒采青,至于用餐问题,王爷体谅,采青身子尚未恢复,胃口自然不佳,我会尽量变换菜单。
王爷,您信涴茹一次,我会调养出一个健健康康的小鱼儿,再不久她又能爬树抓兔子,到时,整天跑得不见人影,才让您烦心呢!」
她把问题全往自己身上揽,堆着笑容,对煜宸说话,这些欲盖弥彰,更加落实采青罪状。
「听到没?妳是不是该学着长大,别事事要涴茹替妳操心。」这话,煜宸是对采青说的。
他不信任她?他认为她在说谎话?他甚至嫌起她不够成熟长大!
采青用力辩驳:「我说,药不是我打翻的。」
「我听见了,妳不也同时听见涴茹把事情全承揽下来?」他更大声对她说。
不,他听见的是涴茹姊姊的做作,没听进去她的解释,更别说听进她的忧心焦急和伤情。
他认定她任性,认定涴茹姊姊的委曲求全……
赌气,她下床,直直走到桌旁,拉开椅子入座。
「不过是要我吃饭嘛,很难吗?」
说着,她抓起碗筷,狠狠地,把饭粒一古脑儿全拨进嘴里,不经细嚼,狠了劲猛吞,米饭带了咸味儿,一粒粒和了她的泪水。
「采青乖点,听姊姊一句,再生气都别拿身体开玩笑,妳不高兴,姊姊让妳出气,我不介意的,姊姊清楚,妳在生病,身体不舒服容易发脾气。」
涴茹的话无异是火上添油,煜宸极力压抑怒气,他想掐死囫囵吞枣,欺负自己肠胃的采青。
望望脸色铁青的煜宸,和一语不发猛吞饭粒的采青,涴茹得意,她的目的达到,最后一步一弓身,她动手抢走采青的碗筷。
「别吃了,何苦欺负自己,都是姊姊的错好不?我重新去熬药,刚刚的事就当作没发生过,如果妳再继续任性,我都不依了。」
涴茹表现出微愠,这下子,她摆明和煜宸站到同一阵线,说同仇敌忾太过分,但煜宸的确认定涴茹和自己同心。
煜宸从涴茹手里抽出碗筷摆回桌面,手揽过她的肩背,用行动告诉她,她拥有自己的全力支援。
当初是采青大力推荐涴茹,她说涴茹是最适当的妻子人选,为什么现在反过来,处处寻涴茹的碴?合理解释只有一个--采青所有愤怒均出于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