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这样!”维世忽然觉得和他说话好累。“总而言之,去向她道个歉再说,记住,要表现出你的诚意,不要一脸狗屎,臭都把人家臭死。”
匡伦不同意他的话,大言不惭地应道:“我一向表现得很有诚意。”
维世真想冲过去拿电话线勒死他。“是啊,老哥!我们这些眼拙的死老百姓,要用电子显微镜才能看得到你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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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他,她就是不理他!
一个早上下来,君昕将匡伦视为无物,必要时,她以相当澧貌而疏远的态度待之,尽管他想向她开口,可却一直苦无机会。
所有人的对他们之间明显的转变深感讶异,想昨天还有说有笑的,怎这会儿却相敬如“兵”?尤其是匡伦,脸上罩满风雨欲来的寒霜,任谁都不敢轻言靠近,以免扫到台风尾,被刮得七荤八素。
“喂,老大和她怎么了?”一群人在底下窃窃私语着。
“我看,八成是吵架子!”
“废话!不然干么大清早就臭着一张死人睑?”
“他以前的脸就已经很臭,现在更臭了。”
“不过,他好像一直想跟她说话,结果人家都不理他哩!”
“嘻,老大终于遇到对手啦!”说着,他掩嘴嘻嘻哈哈起来。
匡伦闻声,双眼一眯,回头锐利地扫视他们,不悦地喝道:“做什么?还不陕工作!”
心里头愈来愈气闷,他到现在还搞不清楚,她为何要用那种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对她。没错,他昨天或许冒失了点,但也是出于一番好意,有必要记恨到现在吗?
心思不能集中,他一边想着,一边拿刀快速切理蔬果,一不小心,刀锋划过手指,鲜血进落。
蹙眉停手,他望着血流如注的手,更是心烦,怏怏不乐地想到,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竟然连他最忠实的伙伴都要和他过不去!
“哇——老大流血啦!”旁边的人一瞧,哇啦啦地嚷叫起来。
“快,快送医急救!”
只不过是皮开肉绽、血若泉涌而已,有严重到要送医急救吗?来不及斥阻,他就被簇拥进突然变成急救站的办公室。
他们一点都不尊重他是他们的头子,粗鲁地一把将他推入,然后拉着周经理离开,留下莫名其妙的他和君昕。走出门后,他们非但没走,反而贼头贼脑地将眼睛贴在门缝上偷窥。
君昕漠然地用眼角瞟他一眼。“怎么了?”
匡伦摊摊手,表示自己也搞不清楚。
忽见他淌血的手,她心下一惊。“你受伤了!”匆匆走过来抓起他的手检视,也忘了她正在氟他。
“小伤,死不了。”匡伦不以为意。
“你所认为的小伤,往往会成为致命的伤口。”君听反驳道,拿出急救箱为他消毒包扎。“真是的,为什么不小心一点呢?”
“因为我在想你。”他实话实说,毫不隐瞒。
门外的人一听,耳朵立得更高,身体贴门贴得更紧,他们没有一个人相信,向来一副“五色皆空”的头子竟会说出这种恶心巴拉、令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话,太恐怖了。
然而,同样的话由君昕听来,感受却完全不同,她只觉心口倏地泛起一阵阵悸动的涟漪,直扩散到四肢百骸。
“哼!少肉麻当有趣。”她用鼻子哼道,放开他的手,转身假装镇定地整理急救箱,暗自在心里咒骂道,该死的手,不要再抖了!
匡伦不解。“想你是件肉麻的事?”
“你企图不纯!”她指控道,两颊不自觉地热辣起来。
“我只想帮你。”
她立即明白他的话意,却不相信。“少来,世上哪来这么好心的人,只想帮我?讲得真好听,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是实话,不是鬼话。”
“管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大可说要借我就好,干么还说要我……要我……”她实在说不出口,这个诱惑太大了。
“要你当我的女人?”匡伦接口。
门外每个人听到这话,眉毛都冲到头顶上。
君昕的脸更热了,羞忿回道:“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用钱就可以买到的女人?告诉你,我再如何缺钱,也绝不会把自己贱价出售!”
“我没有!”匡伦亲耳听她如此说,也沉不住气。“一百万算贱价冯?”
“你……”她的脑血管都快气爆了。
匡伦早将维世的谆谆告诫置之脑后,见她脸红脖子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知晓气头上多谈无益,只会徒增她的误解罢了,只好悻悻然走开,想等她冷静一点后再说。
拉开门,一群人随即向前跌成一堆。
“在这里做什么?”他声调不高不低地问道。
他冷冷俯视他们,而他们则由下从上仰望他,只见他脸的上半部笼罩在直线条的阴影里。
你看我、我看你的一阵后,大伙儿当即鸟兽散,能逃的人就逃,来不及逃的人就装死。
君昕骇视这一幕,当场羞得无地自容,因为全部的人都已经知道他要“用钱买她”的事,教她以后怎么见人?
能不能见人是其次,为了混饭糊口,工作依然还是要做,无奈呀!她只能硬着头皮、厚着脸皮,当作没人似地埋头苦干。
第7章(1)
午时,在用餐人潮中,突见一名熟眼的面孔,君昕眼前为之一亮,立刻微笑地走向他唤道:“于先生。”
崇之的视线由菜单移向她,惊讶回道:“杜小姐,是你!我听说你辞职了,真的吗?”
君昕稍一苦笑。“是啊!我现在在这里工作,对了,你想吃些什么,我叫人打个八折给你。”
“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关系!”君昕诚挚地对他绽开笑容,仔细为他介绍各式菜色。
不期然,座中一名獐头鼠目、小头锐面的客人蓦地大发牢骚,只听得他说:“这条鱼太碱,难吃死了!汤也太淡,和白开水没两样,还有面包不够软,硬得像白头,根本咬不动,这种东西你们也敢端出来,不怕砸坏自己的招牌吗?什么欧式料理名店,笑死人了!”
周经理闻声,连忙过去伺候,但他仍不停嫌东嫌西,最后连“季节”以自然素雅为主的装潢都嫌进去,一看便知是故意来找碴的。
在他的鬼叫中,其他客人们开始为他的打扰感到不悦。
见大部分的注意力已转到他身上,他更加变本加厉,拿叉子敲起精致的磁盘,大声胡闹。
以客为尊的周经理劝阻不成,急得大颗汗小颗汗拚命滚落,欲哭无泪。
不一会儿,厨房的门霍然大开,穿着一身光洁纯白厨师服的匡伦,以他一号招牌表情——面无表情地走向那客人,手上还握着森光闪动、锋芒犀利的窄长型料理刀。
健美有型的他顷刻威动全场,原本热络的店内蓦地安静下来,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他,噤若寒蝉,包括那名恶客。
来到他面前,匡伦居高临下的俯瞰他,硕如泰山。
恶客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地壮胆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客人。”匡伦开口,声音仿佛来自地心般的低沉遥远。“如果你不满意,只要说一声,我们会马上换给你。”
“换,当然要换!这种东西拿去喂猪,猪都不吃!”他失声怪叫,隐隐可听到颤抖的尾音。
白光一闪,匡伦手上的刀霎时垂直插入盘里几乎连动都没动的鱼身上,竖立在恶客面前,吓得他脸面如土,只差没屁滚尿流。
匡伦将之叉起,咬了一口回道:“猪不吃,我吃。”语毕,连同盘子一起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