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定望住她,不敢呼吸。“谁打来的?”她的胆量只能跟鼠较量,不敢再问更多。
“方炽。哥的同事。”
“然后呢?”她知道他是谁,拜托,别跟她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好吗!
“他说……哥没事了……”一向淡漠的问音终也忍不住,她走近若谨抱住她,哽咽的说:“我还以为我听错了。你知道,方炽那人一向爱闹,他说话我从来不当回事,刚刚,还是他再三向我保证,我才相信……”
“他真的没事……”她是不是在做梦?
“嗯。哥真的没事了。好像是某些离职的员工‘请’哥去谈谈,希望他为他们主持公道,详情不太清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哥真的没事了。”她缓缓说着,已然恢复了镇定。
“问音……”詹爸的声音响起,若谨和问音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除了詹爸,詹妈妈和其他的家庭成员也都出现挤在厨房入口。
“爸、妈,没事了。”她再次宣布。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詹妈双手合十,喃喃念:“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她们两人走向詹妈,将手覆上她的,眼中的担忧双双卸下。“妈……”
“好,没事就好……好……”詹妈拥住女儿和媳妇,眼眶泛湿。
“嗯……”若谨反手抱住她们,心中的感动难以言喻。
这是他给她的“家”——
无论快乐、无论悲伤,都是……一起分享、共担……
若谨的眼一一望向家人们,接收到频率相同的眼波。
那是他的家人,也是她的家人。
她紧紧拥住婆婆和问音。
舜中,快回来吧,我迫不及待要向你说——我爱你!
三月。木棉树的叶子一片一片枯黄,春风轻轻拂过,枯叶挂在枝头上,摇摇欲坠。
若谨利落的将货车驶入饭店的地下室,一路经过的苍凉树景,一一掠过她的眼睛。
“快!把东西卸下,我赶时间。”
货物专用电梯前,她大声督促着小成和冠军他们。
成宇从货车搬下一台电动打气机,用狐疑的眼光看她。“纪姐,我们今天不是只有接一场婚礼吗?你赶什么时间?”
“嗯……呃……”
“纪姐!你说过要帮我的耶!”这个说话不守信用的老板,忘记这件case是他负责设计、洽谈的“处女作”吗?要不是她当初拍胸脯说要帮忙到底,他也不会接下来做,可恶,现在居然一副脚底抹油想落跑闪人的急样,想拆他的台吗?
“帮什么忙?”一旁的冠军,犹不知情的问。
“喔,今天的气球布置,小成一手绘图设计的,他要我帮他看看成品会如何‘精彩绝伦’。”她笑嘻嘻的说。
“哇!你也会画设计图——”他和其他工读生都是广设科的在校生,这方面可说有一定的基础,这个大好的机会居然落在成宇学长身上,想来前途无量哟!冠军捶他一下,挤挤眼嘲他:“你不简单耶。”
“住嘴啦,多事。”
“麦安勒啦,取笑一下又不会死。”
成宇不理他,他转头问若谨:“纪姐,你到底怎样?”
“咳……有啊有啊,我不是正在帮你?”若谨巴结的搬了条要做骨架的铝条,掩饰心虚。
“纪姐——”成宇吼她。
“好啦好啦,有时间鬼叫还不赶快动手搬工具,我真的不能留太久,你不把握宝贵的时间,等下别怪我。”她招呼其他工读生赶紧动手。
“你——”
若谨将他推进电梯中,按下关门键,钻了出来,交代:“你们先上去,等一下再下来搬第二批东西。”这家伙比女人还罗嗦,算她怕了他。
“纪姐。”成宇又把电梯门按开,恶狠狠的说:“里头还空得很,再装一货车都够,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再搬第二趟?”他瞪她。
“呃……好吧好吧,那我们赶快卸货……”要命的迷糊,当场让她这当老板的气势弱了一截。
他将手伸到她眼前。“拿来。”
“什么东西?”她跟他装迷糊。
“车匙拿来,省得才开始布置,你这个当老板的,就不见人影。”
嘿,傻瓜才理他呢,若谨挥开成宇的手,继续搬东西去。到底谁是老板,她可还没忘记。
于是大家就在成宇的死鱼脸和老板的好笑中完成搬运。
放置妥当后,若谨没给大家喘息的时间,便直接进行布置的工作,在主体架构完成,气球纷纷缀上,其他的小作品亦逐渐完成后,她拍拍成宇的背。“小成,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不能留下陪你完成,乖徒弟,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好它,OK?”
“纪姐——”
她跟他摇头,然后将车钥丢给他。“我想起来了,我也不能回来和你们一同清场,钥匙还是给你们,我搭计程车回家好了。”
“回家?你要回家?!你不是说有‘很重要’的事?”他怒暴青筋。
“啊……那个……你看!”若谨急中生智,手指向某组半成品的造型气球。“那组鸳鸯的颜色怪怪的,好像跟旁边的心不搭调,你不要换个颜色?”
“哪有——”成宇还真的傻傻的往另一头望去。
“有啊……你再看仔细一点。”
“我觉得不会,乳白搭艳红,哪里不对?”
“有啦有啦……配色有点‘耸’耶……”
若谨的声音渐渐微弱,待成宇发现后,她已不见踪影。
“可恶!纪若谨——你这个没有责任感的老板!”
他的骂声传到溜远之人的耳朵里一点作用也无。“呵……我是吗?”若谨不在乎的耸耸肩。
出了饭店,微风暖暖,港都的空气正飘散春天的气息,她招了辆计程车,一心只想快点回家。
今天是白色情人节,她的重要告白日,她可要回家和老公好好过节。
车子滑入车库,舜中落下锁,从车库的楼梯进入家中。
开了门,他看见客厅内的天花板上,飘浮着数十颗粉色的心形气球,而空气里含着馥郁的玫瑰花香。
他的妻子在做什么?
一大早即神秘兮兮的叮嘱他今天下班务必准时回家,眼眸中还透露出怪异的神采,今天是某人的生日吗?
“若谨?”他唤她。
轻快的声音传来:“啊……你回来了……我在厨房。”
她下厨?!不自主的摸了摸胃,舜中紧张的走向厨房。“不都在妈那边吃吗?何必辛辛苦苦进厨房沾油烟。”从若谨的背后欺上,他在她颊上印个吻。
懊恼的转过身来,她手上沾着鱼鳞,臭腥腥的。“我要学啊,总不能永远都不会。”可怜的她尚未开炉,就败在一尾新鲜的活鱼下。
“慢慢来……”舜中抽了张纸巾,替她擦拭。她嘟嘴的模样令他怜惜。“你今天不是有工作,怎么有空做这些?”
“哦……今天的工作提早结束……”若谨倏然脸红。真是糟糕,她完美的计划居然败在一尾鱼上,和它奋斗了半天还煮不出半盘菜,早知道就叫外烩,也不必拖到舜中回家了还在厨房磨。
难怪客厅里飘了些气球,舜中猜那些大概是她带回来的。若谨的清场工作一向做得很完美,不是在现场将气球发送完毕,便是当下销毁,职业道德完美得很。
“那你别忙,去洗澡轻松一下,这里交给我好了。”体恤她工作辛苦,舜中脱下她的围裙说。
“咦?你会做菜?”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当然。你老公学生时代可打过不少工。”他啄一下她的唇,催她:“去洗吧,我动作快,马上就可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