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如一醉、不如一醉。”他摇摇头,接着又拿起酒壶灌了几口。
“人杀我,我杀人,这又是何苦。”龙似涛也跟着感慨。自己虽不爱动武,但遇见此等恶人还是忍不住拔“扇”相助。
“白千钧被只猎鹰戳瞎眼,说出去真是笑掉人家大牙。”不如一醉乐呵呵的搓搓自个儿下巴,亲亲热热的搂着他坐下来,心情甚好的继续说道:“兄弟武功不错啊,我本来还以为你是个醉死的穷酸书生。”
“刚刚多有得罪,还请醉兄不要见怪。”其实他刚才醉归醉,但确实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不过误打误撞碰上此事倒是真的。
“有什么好怪的,”不如一醉摆手啐道。“要谢谢你才真。来来来,咱们继续喝。”他七手八脚的搬来几个侥幸没碎的酒坛跟两个大斗,不顾四周一片混乱,又开始斟起酒来。
不过不如一醉肩上的大鹰似乎不满主人只顾喝酒,不停东摇西摆的拍着翅膀想吸引他的注意,看得龙似涛也不禁发笑。
“伙计你这次可神气了,平常老是被小乌鹫追着跑,想不到今天却连人眼睛都啄瞎了。”不如一醉单手环抱酒坛,空出一只手搔搔大鹰颈边的褐毛,惹得后者是舒服的松毛松翼。
“醉兄这鹰颇通灵性,刚要不是它来,想必我们和白千钧还有一阵子好打。”龙似涛跟着称赞道,让大鹰是更飘飘然的闭上眼,乖乖让龙似涛用袖子擦去它喙上的干涸血迹。
“哼哼,我看它是以为白千钧的鬼剑是午饭吧。”不如一醉没好气的挑张没被打烂的椅子坐下来,搁下酒坛继续抱怨:“平常只要一看我拿刀砍人,马上就飞得老远,哪像今天这样有义气。”
“嘎嘎!”大鹰似乎对他的话颇为不满,倏地睁开双目,抖了不如一醉满头毛后振翅高飞,想来是寻找真正的午餐去了。
“喷,又发鸟脾气。别管它,反正这店没人管,咱兄弟俩就来喝酒称大王。”不如一醉拍拍头发上的鸟毛,和龙似涛又开始对饮起来。
“酒勿嫌浊,人当取醇。醉兄品行果然有如陈年高梁般醇冽,真真不愧酒狂之名。”龙似涛喊的是不如一醉的另一个浑名,想来是针对他的海量跟性格而来。
“哎哎,酒狂不敢当。倒是你,看来斯斯文文的,想不到这么能喝。”不如一醉替他斟满一大斗酒,自己拿起旁边的馒头果腹。“不过那句狂人之药说的可真是好,像老子一天不喝酒就浑身不对劲,就像生病没吃药一样。”
“还有,你怎么一来就故意装疯卖傻,是给姑娘甩了烧坏脑子不成?”不如一醉毫不给他喘息机会的问道,天知道他只要想起那相思又相思的诗,头就开始隐隐作痛。
龙似涛仰头灌下整斗酒,也没隐瞒,低声黯然回道:“是啊,我让心爱的姑娘家甩了,还是狠狠的甩了。”他跟着苦涩一笑。“常听人说一醉解千愁,无奈我愈喝愈愁,愈愁就愈是想她。”最惨的是喝那么多都醉不了,顶多只是醺醺然不知今夕是何夕。
不如一醉闻言皱眉。“女人的事不提也罢,一个比一个麻烦。”
表情明显的透露出无奈。
“醉兄似乎曾经‘身受其害’?”龙似涛挑眉,明亮的大眼看出一点不寻常。
“唉,不说这个了,免得我跟你一起心烦。”
不如一醉摆摆手,表明不想继续“女人”的话题。
“还有龙兄弟你以后可要小心了,白千钧那家伙鬼心眼多得很,小心以后走在路上被他暗算。”不如一醉不忘好心提点,因为他自己也是受害者。
“万恶淫贼,人人得而诛之,何足惧哉?”龙似涛豪情万千的说道,他生平最痛恨的就是毁了姑娘家一生幸福的采花贼,因此才会奋不顾身帮不如一醉教训白千钧跟他的喽罗。
“好胆气!只可惜他那套剑法正好把我的刀克得死死的,不然老子早就宰他的心肝来下酒,看看狼心狗肺到底长什么样子。”不如一醉一把拍上木桌,震的上头杯盘叮当作响,一把红缨大刀舞的更是虎虎生风。
龙似涛但笑不语,默默的清理钢骨扇吸上的透骨钉,刚才若不是听见白千钧拂袖间的金属碰撞声,这些透骨钉说不定都钉在他俩身上了。
不如一醉突然动也不动的看着龙似涛的扇面,还伸手轻轻摸了一下,然后就死盯着自个儿的手掌瞧。
“兄弟,你用银针吗?”不如一醉用奇怪又沙哑的声音问道,让龙似涛不解地抬头望着他。
“我从不用暗器的,怎么?”虽说透骨钉是都拿下了,但他不怕扇面留有残毒什么的吗?
“没事。”不如一醉摇摇头,挥去不该有的遐想。
会是她吗?
那朵冰冷带刺的火玫瑰。
第八章
夜半,圆月染上如许阴影。
窗外人影微晃,转瞬便掠到门前推门而人,动作轻巧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来人身形窈窕,脚步如猫般蹑到床前,面罩下的双眼凝神打量着床上的男人。
男人睡得极不安稳,剑眉扭成一气,身上沁着冷汗不停翻来覆去,披着的薄被老早滑落至腰。
她走近床边,想仔细打量略嫌憔悴的他,想不到一阵冲天酒气传来,惹得她不禁掩住了鼻。
但她见状反而放下心来,松口气的舒眉,澄然的双眼注视着他。
她眼里有着对他的眷恋,伸手欲移又止,但最后还是替他拉上薄被。
“原来你是醉了……”
轻叹声又起,窗外卷入一丝凉风,平添几分寂寥。
小腿上冰冷的金属触感,提醒她本应做的事,但她却是执着的背道而驰。
就跟他一样。
她轻轻抽起系在靴上的匕首,只见刀刃在月光下闪烁惨白光芒,似乎在嘲笑她的绝情。
银牙暗咬,她骤然手起刀下,鲜血溅落一地!
一声抽气从梁上传来,显然房里还藏有第三个人。
“谁?”带血匕首从她手中电射而出,逼得那“梁上君子”翻身跃下。
“莫晓湘,我是不如一醉。”梁上的不如一醉无奈苦笑,落在她身后,手上拎着空空如也的酒壶比出投降的手势。
“是你?”她吃了一惊,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在这里。
“你怎么……拿匕首割自己的手?”他犹有余悸地盯着那血如泉涌的手腕,刚才他还以为……
“你以为我要杀他吗?”莫晓湘淡淡道,表情回复刚进来时的清冷无波。
如果真要,她何必尾随他近十天之久?
“那你……?”一向直来直往的不如一醉,在莫晓湘面前居然别扭得像个大姑娘,久久竟说不出话来。
“我只是想让自己清醒点。”莫晓湘面无表情,但眼神却不经意流露出苦涩。
她伤口鲜血犹然不住从手腕落下,地上的血迹让人怵目惊心。
“哎,你……”不如一醉这会儿反倒有点不好意思,手忙脚乱地解下绑手。“你先包扎包扎吧。”不然血再这么流下去,铁打的都受不了。
“不必了,我自个儿来。”她婉言拒绝,扯下蒙面的布巾缠上伤口,凤眼斜瞅着他。
“原来今天早上真的是你。”不如一醉终于挤出一句完整的话,平常爽朗的鹰眸有点呆滞的盯着她面罩下的丽容。
她神情一凝,不答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如一醉连连摇手。“我什么都没看到。”顶多只是躲着偷听。
“我是问你怎么会跟龙似涛一起。”她气结。他们两人算是认识,但谈不上交情,就不知他怎么会跟龙似涛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