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御司华满不在乎地拍掉黎羽晴风差点指到他鼻子上的手:“反正我已经来了,你又能怎样?”
“去,去,快点下山去。”黎羽晴风使劲挥着手。
东御司华冷哼了一声,刚想发作,洛晨适时拦住了他。
“我们是为了看紫茱而来,实在是不知贵族的禁忌。即如此,不便打扰,我们马上就走。”洛晨对着黎羽晴风淡然道。
洛晨拉着东御司华方想离去,黎羽晴风又叫住了他们:“哎,等一下。”
“什么事?”
黎羽晴风搔了搔头,“嘿嘿”地讪笑了两声:“其实族长早就知道你们要来,是他吩咐我出来招待你们的。”他却没敢说他之所以故意刁难,是因为记着上回东御司华对他的恶劣态度。
“臭小子。”东御司华狠狠地瞪了黎羽晴风一眼。
“司华,你不要对人如此无礼。”洛晨轻声安抚东御司华。
黎羽晴风缩了缩脖子,转身引路:“好了,好了,跟我来吧。珈洛山上阴气太重,外人是不适合久留的。”
黎羽晴风安顿好东御司华和洛晨,回到主殿。
黎羽桑静静地立在窗边,空洞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感情,冷风吹乱了他的长发。雪花从窗口飘入,不时地落在他身上。
“族长,族长,”黎羽睛风进来,急忙将黎羽桑从窗边拉开,\"我给您说过几遍了,别站在窗户旁边,会看凉的。\"
“他们来了吗?”
“是的,我已照您的吩咐安顿他们住下了。”
黎羽桑圭到水镜前,指尖划过水面,引起丝丝涟漪:“他们来得很巧,明天晚上紫茱就要开了。”
“那最好,花开过之后就快点打发他们走。我实在不喜欢那个东御司华。”黎羽晴风嘟着嘴。
黎羽桑的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美丽的紫茱是死之花,花谢之时,人有一个人要从这世界上消失了。”
* * * * *
朱雀祭坛上的火焰狂乱地跳动着,现出了诡异的青色。冬夜的寒气弥漫在神殿之内。
“我不相信你真心想置东御司华于死地。”南昊炎雷怀疑地看着黎羽宓兰。
黎羽宓兰涂着丹蔻的指甲掐住自己的手心,恨恨地道:“我不允许,我绝对不允许他如此待我!我对他一片真情,冒着性命危险之虞救了他,他却对我视若无物,反而跟着一个男人四处逍遥,如此负心负义之人,留他何用?”
“你真的那么恨他吗?”
“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黎羽宓兰美丽娇艳的面庞在火光的照映下显得有几分扭曲。
“你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不正合你意吗?”
“呵呵,不错。”南昊炎雷轻笑,“说吧,我们该怎么做?”
“撤消契约。以你朱雀之子的身份,撤消朱雀神与东御司华立下的契约,终结他不老不死的生命。”黎羽宓兰用冰泛的语气道。
“这样真的可以吗?”
“可以。只要你能招唤出朱雀之神。”
“召唤神灵需要血祭,用谁的血呢?”南昊炎雷眯起了眼。
“洛夜。”黎羽宓兰的足尖踢了踢卧在她脚边昏迷不醒的洛夜,“趁南昊绯雪那个死丫头不知道,杀了洛夜,用他体内的月魄之血来祭神,是最合适不过的。”
“哦,好极,好极。”南昊炎雷慢慢踱近黎羽宓兰。
黎羽宓兰一抹发鬓,对南昊炎雷妩媚地笑了笑:“那就动手吧。”
“好!”南昊炎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出手。
“咯”,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
黎羽宓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南昊炎雷,血丝从她红艳的唇边流下:“为……为什么……”
南昊炎雷掐在黎羽宓兰脖子上的手越发收紧,他冷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洛夜死了的话,洛晨也活不了。我怎么能让你加害我的悠呢?”
南昊炎雷松开了手,黎羽宓兰像一摊软泥般倒下。
“说到血祭的话,用黎羽族人血也不错啊。”
南昊炎雷的脸上呈现出复杂的表情,盯着死去的黎羽宓兰看了一会儿,俯身从地上托起她。
“黎羽宓兰,其实我们是同样的人,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希望别人得到。可是,有一点我和你是不一样的。”\"南昊炎雷的语气柔和得像是在对情人倾诉着什么,可他的手指却割开了黎羽宓兰的咽喉,还未冷透的血液涌流而出,“我绝不会让别人伤害到我所爱的人。”
南昊炎雷托着黎羽宓兰的尸身,一步一步地踏上朱雀祭坛。
腥红色的血从黎羽宓兰身上流下,流到燃烧的火焰中,发出\"嘶嘶\"的声响。
“这个身体已经容纳不下我的灵魂了,我知道期限到了,可是,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起码我还能做一件事情,东御司华,我要你和我一起下地狱。”
火焰渐渐地染上了血的颜色,那不是红色,是更浓,更艳的赤朱,仿佛血在燃烧,在跳动。
“南昊氏的祖先啊,守护我们的朱雀神啊,我献上血的祭祀,以朱雀之子的名义召唤您,睁开您的法眼吧,降临于三界之中,降临吧……”南昊炎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朱雀神殿中回响着。
血的火焰倏然腾空而起,火光染红了整个神殿,轰然的雷鸣声震耳欲聋,一只金色的凤凰在火中张开了双翼……
* * * * *
守了一整天,却还未见到紫茱花开。天黑了,月亮升起来了。
洛晨有些倦了,掩着嘴,打了个呵欠。
“是不是困了。”东御司华关心地道,“你先去睡吧,到时候我叫你。”
“不要了。”洛晨揉了揉眼睛,调整了一下身体的姿势,靠住东御司华的肩膀,“我稍微打个盹就好。”
“好好休息一下吧。”东御司华扶住洛晨身子。
今夜似乎特别冷,也许是这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吧。可是东御司华的怀抱还是很温暖的。洛晨在朦胧的睡意中,无意识地将脸贴到东御司华的胸口,倾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嘴角边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笑容。
……
“晨……晨,醒醒。”
迷迷糊糊中,洛晨觉得东御司华在摇他,他懒懒地睁开眼晴:“唔……怎么了?”
东御司华指着窗外,带着几分惊喜道:“你快看。”
洛晨定睛望去,原本苍茫一片的雪野,不知何时生出了一株株紫色的小花。含苞待放,布了漫山遍地,像是在白雪的地毯上缀满了紫色的珍珠。
洛晨一下子睡意全无,拉着东御司华急步出了石殿。
今夜无雪。清霜白露流转于渺渺夜空,为素月披上一袭纱衣,隐隐约约地漏下柔和的月光,长空似镜,镜中那一轮玉璧含风敛云,孤傲绝尘。
莹白的雪层中,碧玉般嫩透的茎托着花蕾,羞涩地颤抖着,楚楚惹人怜。
洛晨蹲下身,轻轻触摸了一下花蕾,冰清玉润的感觉从指尖传来,那株紫茱瞬间蔫了,软软地垂下。
“呀,怎么会这样。”洛晨一惊,忙不急迭地缩手起身,惋惜地道,“没想到它连碰都不能碰。”
“越美丽东西就越是脆弱。“东御司华有意无意道。
夜风拂过,仿佛一只纤纤柔荑,挑动了紫茱的心事。紫茱从梦中醒来,缓缓地绽开了美丽的花瓣,一片、两片……
薄绢似的嫩萼,在风中摇曳生姿,似是伏翼的浮蝶,振翅欲飞,却又娇弱无力。淡紫的光影凝成了玉骨冰肌的花朵,纯诘得一丝无瑕,沾着初溶的雪珠,笼着冷冷的月光,柔情似水,恍如微泣的闺中娥媚,点点泪光,盈盈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