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蓝,这是怎麽回事?”龙如曦问道,难道她和向家真有渊源不成?
“这是水龙玉,正面是水波纹,後面刻的是水起两个字,和风龙王佩本是一对。”回答他的是老太君。
世事竟会巧合到这种地步?向家族谱除了记载当年逃难的过程,还详述当年战争尸横遍野的惨剧。因此安全逃离的向家人,都对牺牲的族人感到十分愧疚,吩咐子孙一定要尽力找回战後遗孤,好让九泉之下的族人得以安息。迁来此处後,龙家及向家都遣船出海多方打听他们的下落,但是连中原大陆的边都摸不到,到最後只好打消念头。
老太君当然不知道,他们所在之处并非想像中的海外孤岛。寻找後人的事,也随著时间沉淀下来,历代向家的人只能从族谱里得知除了家传的风龙玉佩外,还有另一枚水龙玉佩。
“娘,不要听她胡说,这玉说不定是这丫头从哪里捡来的!”向君莹歇斯底里的叫道,食指怒指著向水蓝。
“君莹,别再闹了。”老太君语重心长的道。如果事情真是如此,他们的婚事就得要从长计议了,毕竟祖训不可违啊。
“我就是要闹!”
向君莹倏地站起身来,抽出腰际软鞭,起手便往向水蓝头上击去。向水蓝大惊之下,连忙往後退去,而软鞭也如毒蛇般转向,凌厉的去势有增无减。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剑影从门边电射而出,恰巧击中软鞭,让鞭尾无力垂下,只在向水蓝的脸颊上轻轻划过,而她也顺势接下来剑,和向君莹游斗起来,黑漆的剑身正如当时在千飞林一样,发出嗡嗡低呜声。
“言儿、璧儿?”老太君看著进门的两人,正是向风言和其母向君璧,向君璧即是老太君的二女儿。
脸色凝重的向君璧带著儿子踏进厅堂,当她见到向水蓝手中的王佩时,也是大惊失色;扔出剑的当然就是向风言,而也只有他的凝墨剑,才会在向家人手里发出那样的嗡嗡声。
“太君、姨娘。”向风言似乎对厅里的混乱无动於衷,俊目扫过其他人便算是打了招呼。
面对向君莹狠辣不留情的鞭法,向水蓝仅以守势相对,屡屡险象环生,只因她不想再伤人,增加彼此的敌意。
龙如曦见状,身形微侧,五指箕张,抓下向君莹的软鞭,道:“莹姨,水蓝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请您别再为难。”
向君莹紧咬下唇,血丝染满她苍白的唇瓣,颤声道:“为难?是我为难你吗?还是你父子俩为难我呢?”她手一松,整个人无力地跌坐在椅上,两眼失焦的望著前方动也不动。
“姊,别想那麽多了。孩子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向君璧蹲在姊姊身旁,柔声安慰道。当初要不是姊姊一意孤行,为了赌一 口气,执意要和龙家老爷在同一天完婚,又怎麽会被不成材的姊夫糟蹋一生?
“你有儿子,当然这麽说啊……我只有一个女儿,如今连女婿都没有了……”向君莹空洞且平板的说著。记得她从小就是天之骄女,要什麽有什麽。长大後,美貌和显赫的家世更是招来无数狂蜂浪蝶,而她唯锺情他一人,没想到他却负了她一辈子。
老太君摇摇头,眼前的事简直是愈理愈乱,让她不知该如何下手。而凝墨在向水蓝手中的声响,更直接证明了她的话,也证明她的确是向家人无疑。事情演变到琨在,还真不知如何收尾。
“婆婆,嫣儿想过了,既然龙大哥和向姑娘两情相视,嫣儿愿意解除婚约。”久未出声的向羽嫣平静的道。直到龙大哥亲口说出向水蓝是他此生唯一—的妻子,她才认清他对她的确仅有兄妹之情,也彻底的死了这条心。她何尝不想自己的丈夫与她一人相知相守到老?况且与其以後三个人痛苦,不如趁现在退出,然後默默的祝福他们。
“羽嫣——你?”向君莹没想到自己一向柔弱的女儿,竟会说出这番话来。
“对不起。”向水蓝真心诚意的对向羽嫣道,她知道她的爱并不下於自己对龙如曦的爱,否则也不会甘愿牺牲自己,成全他俩的幸福。
向羽嫣低下头来,眼里含著一丝凄楚。即使她自愿退出,十几年来的感情岂能说放下就放下,忘得这麽容易?
“嫣儿,你不後悔吗?”老太君问道。嫣儿从及笄後,就一直期望嫁给龙如曦为妻,如今天意弄人,她不希望嫣儿踏上她母亲的後尘。
向羽嫣轻轻摇头,龙如曦则是朝她微微颔首,眼里透出无限感激之意。
“天意安排,莫过於此。如曦,你的婚事,我不会再干涉,你和羽嫣的婚约也就此一笔勾销。”老太君长叹一声。真是造化弄人啊,谁会想到龙如曦的心上人竟是下落不明的向家後裔,於情与理,她都没资格拆散他们。如果嫣儿真能看开也是好事,毕竟再执著下去也是徒然。
向君璧从失神呆坐的姊姊身旁站起,提议道:“娘,不如让水蓝姑娘以您义孙女的名义住进向家,等如曦来提亲,再循大礼出阁,这样对两边都好。”如此一来,不知内情的外人,多会以为当初订亲和出嫁的向家姑娘是同一人,向羽嫣便不必背上弃妇之名。
人老成精的老太君,怎会不知二女儿背後打的主意,事实上,这的确是两全其美的办法,於是问道:“如曦、水蓝,你们觉得如何?”
龙如曦不署可否,望向向水蓝,後者道:“谨从太君吩咐。”
老太君点点头,皱纹遍布的容颜像是老了十年般,蹒跚的由杨婆搀扶著进内室,缓缓道:“我累了,君璧,好好照顾你姊姊和水蓝。”
向水蓝看著老太君沧桑的背影,颇能感受她心中的矛盾及无奈,想来今天的事给她不小的打击。
向羽嫣扶起失神落泪的娘亲,道:“姨娘、表哥、龙大哥、向姑娘,我先扶娘进去了。”她知道自己不方便再留在这里,况且以娘现在的状况,最需要的就是休息,而不是更多的刺激。
向君璧轻叹了声,然後对向羽嫣道:“待会儿记得请大夫替姊姊看看,开几帖安神的药。”
向羽嫣点头,轻轻挽著自己娘亲步出厅门,而向君莹愤怒失控的情绪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无助的茫然,还有无法掩饰的哀戚,僵硬的身体就像木偶娃娃般任人摆布向一刖。
龙如曦目送两人走後,才语带沉重的道:“璧姨、风言,你们怎麽知道我们在这儿?”
向君璧收回同样沉痛的目光,道:“我听下人说你跟太君吵起来了,於是便赶来看看是怎麽一回事。”她大概知道是为了退婚一事,但怎麽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元伯说你在这,我就来了。”向风言依旧是那副一号表情,彷佛所有事都与他无关,眼神转向向水蓝。
向水蓝将手上的凝墨还给主人,道了声谢,接著向两人稍微解释了王佩的由来和自己的身份,但对於自身来历含糊带过,毕竟这种近乎怪力乱神的事,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
“原来如此二向君璧道。难怪姊姊会有那麽大的反应,要不是自己亲耳听到、亲眼看到,还真不敢相信直一有如此巧合。
“你……”向水蓝顿了顿,原本想问龙如曦是不是要留她一人在这里,但是碍於有两个远房亲戚在旁,便不好意思的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