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没有看谁。"她垂下眼睫,遮挡眼中的慌乱,以冷淡的口吻回道。
"你以为为娘的已最老眼昏花,看不到你的表情吗?"她挑眉轻笑。
商寒霜白皙的颊上,飘上两朵红云,对自己不自觉的举动羞恼。
耶律翰的存在,大大的影响了她的心情,每当见著他,她就会升起一股怯懦想逃的欲望,但又气这样的自己,从来没有人能教她落荒而逃,甚至两度被人绑架的恐惧,也不及他望著自己时,眼中的那抹自得令她慌乱。
她惯於冷然的表相,却总在他的蓄意挑弄下崩裂。她明白自己的脾气一日坏过一日,就连柳儿也觉得诧异。
"他只是个暂时的保镖。"她按捺胸口的闷气,扬首看著母亲。
"不管他是什么人,至少他影响到你了,是不?"
"没有。"她嘴硬的否认。
"瞧,你这嘟嘴狡辩的模样,是以往娘不曾见过的,还敢说他没影响你?"段薇好笑地摇头。
商寒霜微微一愣,不由得瞪向窗外的那一道身影,抱怨道:"他只会让我生气罢了!"
"听你说这话,不像生气,倒像小女人对情人的娇嗔啊。"段薇抿著嘴低笑。
"娘──"
段薇敛起笑容,伸手轻抚女儿的发温柔地说:"霜儿,你知道吗?娘很高兴见你不再冷著一张脸,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我没有──"
"不要否认,打从娘嫁进商家庄,你就很少笑了。我知道你那些兄姐对你不算好,但你打小就聪明贴心,即使生气,也因为我忍了下来。可是你愈是冷静、不以为然,娘就愈是担心你啊。"
"娘担心我什么呢?我很好的。"闻言,她柔和了脸色,微笑安慰母亲。
"若真的好,就不会压抑著你的真性情,而以冷静、淡漠来掩饰自己。"段薇叹道。
"我没有掩饰自我。"
她从不觉得自己对人冷漠是装出来的,因为她如道她很难亲近人,就连柳儿,也是许久才能对她敞开心扉。也因此,那个男人任意直闯入她的生活,扰乱她平静的心绪,才会让她失了冷静。
段薇望著女儿坚定的面容,点头道:"也许你不认为你是在掩饰自己的个性,但我总想,如果我没嫁进商家庄,也许你会像霞露,想笑就笑、想生气就生气。"
商寒霜樱唇微扬,要她变成商霞露那种任性的娇娇女,她宁愿一辈子不知哭不知笑。
"娘,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她淡淡地结束话题,不喜听母亲旧话重提。
"好好,我们不谈这事。那你就告诉我,你对他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她微皱眉头,瞅著母亲问:"娘,你到底在想什么?"
"霜儿,你今年十七了吧?"段薇不答反问。
商寒霜心中一凛,明白母亲言下之意。
"如果娘想为我说亲,那大可不必,我不想成亲,就算非嫁人不可,也不可能是那家伙。"
自小看著那些继兄长的恶形恶状,她对男人早无好感,更不用说对象是他。
只有笨女人才会和他纠缠不清,他根本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坏男人。
"其实娘觉得他不错啊!人长得俊、武功又好,更重要的是他有一种平凡人没有的气势,娘相信他不是普通人。"她的眼光向来准确,就像当年她爱上的那个浪子,不也是个卓尔不群的男人吗?
"就算他是王公贵族又如何?我还是没有兴趣。"她违背心中真实的声音,咬著唇道。
"霜儿,有些话不要说太早哟。"段薇拍拍女儿的手,然后起身走到窗边,招手唤耶律翰。
"娘,你要做什么?"商寒霜心中一紧,连忙起身问母亲。
段薇不应话,只是笑看著走近的耶律翰。
耶律翰一双微扬的桃花笑眼,先是瞥向商寒霜,接著才落向段薇。
"三夫人。"他笑意煦然的朝她点头。
"你就是萧翰?"
"是。"
.谢谢你两度救了我女儿。"
"这是我应该做的事。"耶律翰微笑道。
"以后我这个女儿就交给你了,请你保护她。"段薇彷佛托付女儿终身的话,听得商寒霜脸儿蓦红,耶律翰眼中精光一闪。
"是。"他的笑眼投向商寒霜,惹得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娘,你在说什么?"
商寒霜拉著母亲低叫。
"我请他保护你,有说错吗?"段薇故作不解地望著女儿急怒羞红的脸儿问。
"我……"她咬著唇,不知该答是,或是非。
段薇笑著转向耶律翰,忽地转移话题问:"采花大盗真的会再来吗?"
耶律翰神色不变地回道:"会。"
因为他就是那个,将采下这朵孤傲名花的采花大盗。
"是为霜儿而来?"
"是的。"
"他……多大年岁?长得如何?"
耶律翰笑看段薇,心中闪过一丝怀疑。"三夫人怎么会这么问?"
"我只是听说,那采花大盗已十多年未曾出现江湖,所以奇怪他怎么又会重出江湖。我在想,是不是有人冒他之名…─"
"根据一些江湖耆老所言,采花帖上的字迹,是出自那人之手没错。"他边说边注意段薇脸上的表情变化。
"我听说了。"段薇眉头微微一紧,嘴角的苦笑一闪而逝不错,她也看过帖上的笔迹,确实是那人写的。那个多年前,让她爱恋、为他生下女儿的男人。
第五章
"公子,信鸽准备好了。"阿禄走近沉思的耶律翰。
耶律翰将一张小纸卷交给阿禄,由阿禄塞放至信鸽脚上的铁环内,然后将信鸽放飞出去。
看著信鸽飞往北方,阿禄好奇地问:"公子,你写信给谁啊?"
"写给师父。"
"写给国师?发生了什么事吗?"阿禄眼一睁,紧张的问。
"没什么,只是问一件事。"他耸耸肩,在心中怀疑的事情未经证实前,他也不想多费唇舌解释。
阿禄知道主子不说,必有他的原因,也不再多言。沉默了─会儿;他又开口。
"公子,属下有一个问题,不知能不能问?"
耶律翰扬眸看他。"说。"
"我们……什么时候才要回去啊?"
"怎么?犯思乡病了?我们离家不到两个月吧?"
"不,不是思乡病,而是……"阿禄搔搔头,不知该怎么开口。
耶律翰瞧著他欲言又止的犹豫模样,忍不住笑道:"我知道了。你只是想拐弯问我和商二小姐的事吧?"
阿禄眼中一亮,松口气地笑。"还是公子明白阿禄。公子,你成为二小姐的护卫也有好几日了,你和她……"
"才不过几日,你急什么?"他轻松地笑,没有正面回答。
"属下是不急,就怕会让其他皇子捷足先登,完成任务啊……"阿禄不解的看著主子一派悠闲神态。
"欲速则不达。"还是一句简单的回答。
他对商寒霜是志在必得,只是她并非那种抛个媚眼,露个深情眼神就能迷倒的女人,要攻取她的芳心,必须慢慢来。
温火慢烧,任她是冰山,也会让他给融化。
阿禄仔细看著主子唇边含笑,眼中蕴著未曾见过的温柔,忍不住问:"公子,你不会是想带她回大辽吧?"
"师父的条件,不就是要把人带回去,以证明我完成任务?"他狡黠地笑。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是说公子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他曾远远见过几次主子和二小姐在一起的样子,主子的神态、举止,怎么看都不像平时的他,尤其是他上次不小心误伤二小姐,主子竟然真打他一掌,疼了他好几天才复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