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伊静亢的大眼立刻瞪向始作俑者文绮苑。
“她在哪里?”卢期元喜出望外的问。
“不知道。”
此时气氛陷入一阵冰冷凝结。
“她走了?”卢期元再问,心态上没有方才平静。
伊静亢点点头,“你们来晚了一步,成珞进宫去了。”
“进宫?她为什么要进宫?”沉默许久的文绮苑终于开上说话.
“你闯的大祸。”伊静亢憋不住气的吼道。
被吼的文绮宛是个让人捧在手心的金枝玉叶,就算做了错事也理直气壮。“我闯了什么祸?成珞进金人的皇宫享福去了,说起来她还要谢谢我呢?”
“你这个人脸皮真厚,要不是你把成珞骗来这里,她也不会被金国人强逼进宫。”
伊静亢准备破口大骂。
按理说文绮苑是参知政事千金,和伊静亢、成珞阶级悬殊,是不可能有交集的,但因参知政事文达泊赏识成珞的父亲雕塑方面的才华,交为莫逆,所以特别允许其女成珞入府陪文绮苑读书。
陪着陪着,伴读的成珞反而表现得比文家千金出色,教书先生要女儿伊静亢也加入陪读的行列,必要时装笨愚以凸显文绮苑并非贪玩好嬉戏,以讨好位高权倾的文达泊。
偏偏伊静亢有时并不吃父亲那一套,心情不好时照样给金枝玉叶难看,也因此两人自童年开始即结下梁子,谁也不让谁。
“进宫有什么不好,她自己甘愿进宫怪得了谁?”要比大声她文绮苑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不是心甘情愿进宫,是我出卖了她。”男子汉大丈夫,伊彦杰跳出来承认。
“什么?”卢期元不敢置信。
伊家兄妹把事件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随即垮下脸,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你们可知珞儿现在落在谁手上?”卢期元问。
“哥哥还不能确定。”
“可恶的金贼!”卢期元痛心疾首地呐喊,也唤不回成珞完好如初的回到他身边。
☆☆☆
又飘雪了,处处有如棉絮纷飞.
屋里烧着火盆,成珞坐在窗台边看着外头的雪片,然后伸出一只手去接着,企图藉着手心上的一片冰凉,冷却心坎里某种莫名的思念。
他很久没来看她了,她数了数日子,十日有余。
他去哪儿了?是不是对她不再感兴趣?
“姑娘,你这样会受风寒的。”银银提醒她。
“不会,屋里好暖,手心里一点清凉冻不着人”成珞淡然一笑。
“姑娘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银银见成珞近日话愈来愈少,且好像常常望着窗外发呆。
成珞摇头,她不愿把自己可笑的相思向旁人透露,这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单恋,更可笑的是她恋的对象竟是个自己都不知道面孔是啥模样的半个陌生人。
“姑娘可是想着主人?”银银大胆假设。
成珞握雪的手掌合起,微微用力,让雪花融化在手心里。
“没有,我怎么会想一个勉强我的人?”她苦涩地道。
是啊,想念一个勉强自己的人不是很不合常理吗?银银也会暗笑她的妄想吧。
“主人好像是到陈家岛救人去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陈家岛?”
“嗯,据说那是山东南方海中的一座岛,我国的水师被宋人李宝打败,主人奉命前去救援。”银银一副主子能撑起半边天的模样。
“那不就很危险?”成珞将焦虑掩饰得很好。
银银笑道,“才不会呢!宝哥他们也去了,他们告诉我主人只带了精锐部队一千人,如果不是胜券在握,主人怎不干脆多带些人去?”
“也是。”
银银善体人意的说:“姑娘,我明白你心里矛盾,既希望主人平安回来,也希望宋人能打胜仗,你是宋人嘛,自然不希望宋人又吃败仗。”
成珞看向伶俐的银银,“我希望两国永远不要有战争。”
“这是不可能的,自我出生这十几年以来,野心家总想称霸天下,打仗对我们这些老百姓而言是家常便饭。”
“你们的公主也是位巾帼英雄,看来战争成就不少女英雄。”
“姑娘认识我国公主?”
“一面之缘,不算认识。”
“公主常来府里,听宝哥讲,她这回也和主人一块到陈家岛了,没办法,主人上哪儿公主就跟到哪儿。”
成珞很有技巧性的探问:“瞧她也有十七、八岁的年纪,可有婚配对象了?”
“公主的意中人就是咱们主人,大家都知道这事,所以她才会跟前跟后,好暗示主人把她娶回府当咱们主母。”
“公主配你们主人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银银噗哧一笑,“大家都不这么觉得,而且公主嫁给主人根本不会有幸福。”
成珞微愣,“公主知书达礼,会是个能干的女主人。”
“公主太爱生气也太任性了,主人才受不了她呢,宝哥说公主只会给主人惹麻烦。”
银银之所以知道这许多花絮,全是仆佣、±兵无意间说溜嘴的话,她总是能不小心听到。
“你能不能帮我跑个腿?”成珞乘机问道。
“姑娘直说无妨。”
成珞临时动念,想写封信交给银银送去福星客栈报平安。
“送信?!”银银有丝犹豫,跑一趟福星客是小事,但她怕信中写的是逃亡计划,她的脑袋只有一个,砍一次就万劫不复了。
“你莫担心,我不会趁你家主人不在时逃走的。”
“姑娘想把信交给谁?”
“福星客栈的女老板。”在燕京,大概只剩下静亢会关心她的死活。
☆☆☆
陈家岛一战是场硬仗,路爵非在抵达山东胶县时,海陵帝完颜亮临时下令要他班师回朝,因为河北人李宝和山东义勇军联合,此时要拿下陈家岛并非易事,不如直接南进迁都汴京。
“真不懂父王,让你千里迢迢来山东,眼看就要到陈家岛了,又被调回燕京。”完颜琳开始后悔坚持随军征陈家岛。
“你不想回燕京?”路爵非跃上马背,准备衔令回燕京。
“爵非哥哥是不是心系佳人才这样马不停蹄?”
她故意套路爵非的心意问。
绝顶聪明的路爵非岂会在一个小妹妹面前露出破绽。
“佳人是何许人?”他轻松问道。
“成珞啊,你们大家都说她美,美人自古以来都是配英雄的,父王的意思不就是要把红颜美人许你为妻?”
他先让马儿小跑步,好让后头的士兵跟上他。
“我有说要娶她为妻吗?”
“你不喜欢她?”基本上完颜琳不相信有谁会不吃到嘴的肥鹅。
“喜欢与成亲没有关系。”他得更小心的应付,完颜亮之所以同意完颜琳随他出征,显然是将她安置在他身旁,方便监视他的一言一行。
“怎会没关系,我猜成珞一定懂得什么狐媚技巧,不然为何见过她的男人全像蜂子沾到蜜一样。”
“你胡说什么?”他不高兴完颜琳这么形容成珞。
“我没胡说,你太忙了,也不四处打听,成珞为什么会来燕京,你以为她来这里依亲啊?才不是,她是到燕京来寻人的,找个和她爹同样值得倚靠的男人,据说那人替父王做事,优秀得不得了。”
完颜琳滔滔不绝地把她道听途说所拼凑出来的内容转述给他听。
路爵非冷眼盯着前方的路奔驰,敛下眼。好个伪装冰清玉洁的成珞,他几乎要上了她的当,原来她混进都统府是为了方便寻人。
“爵非哥哥,你千万别让她给骗了,她看起来一脸无辜,其实城府深得很,连阿获哥哥也敢勾引。”完颜琳继续搬弄是非,反正她是金国公主,扯个无伤大雅的谎不用对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