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骧期为他捏了把冷汗。「这些话要是给你爹听见,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爹是老派思想,如此长久下去国家只会灭亡。」
「你日前回京就是为了劝你爹改变初衷?」
「不错,可惜我爹实在太固执了,他只相信朝中老臣们的看法。」
倪骧期说:「还有相信司马光大人一定不会看走眼。」
得不到长辈的支持,又不在朝为官,实在很难在关键时刻使上力。
「我这次回去除了带回扬扬,还见了施敏一面。」司马浪刻意道。
「她好吗?」虽不想再提起,但他终究无法完全遗忘。
「不是很好,她并没有嫁给那个人。」
倪骧期有些吃惊。「那个人不要她?不可能啊,我以为他们很相爱。」
「是很相爱,可那人死了。」
「什么?怎么会死了呢?」他虽爱施敏,可咒人死去的恶毒事他可做不出来。
「病死了,听说那人身子骨一向不好,後来是吐血而亡的。施敏哭得肝肠寸断,几乎要殉情而去,要不是戏班里的老板盯得紧,恐怕她已魂归离恨天了。」
他一听施敏哭得肝肠寸断,不禁也跟著心酸。
「到底是谁?」
司马浪轻描淡写地道:「你也认识的人,穷画匠全莲花。」
「全莲花?」他知道这个人,才华洋溢,人称莲花才子。
「他死的时候施敏就陪在他身边,念著佛经,希望他能顺利回到西方极乐世界。」
「没想到施敏待他竟如此痴心。」那是他求不到的痴。
「你又有希望了,不是吗?」司马浪乐观地道。
好像死过一回的倪骧期却有不同的看法。「这场相思病我有得生了,施敏不可能忘了全莲花,曾经那样深刻爱过的人,岂是说忘就能忘的。」
「时间会冲淡一切,你以为天下有什么人是不可能被取代的?」司马浪有些愤世嫉俗。
「总有人是很难被取代的,不然扬扬的娘也不会削发为尼。」
司马浪冷哼了声。「淑菁不是奸榜样,她不该丢下扬扬,她是扬扬的亲娘,有责任把他扶养长大;淑菁很自私,这是我对她的评价。」
「淑菁是为了悼念她逝去的爱,其罪可悯。」
「站在扬扬的立场,她这样做不配留在佛祖面前。」司马浪很不以为然。
「我以为你对淑菁是有情的。」倪骧期意外至极。
「淑菁和我?」他摇摇头。「谁传的谣言?我不会为那样的女人动心。」
「淑菁告诉我你向她示过爱。」
司马浪大笑。「她一定得了幻想症,如果我爱她,扬扬不会有机会出生:如果我爱她,淑菁孩子的爹一定会是我,我岂能容忍深爱的女人替别的男人生子?」
正巧经过花厅的春蕾只听到最後一句话,很自然地,她误会了。
回到秋叶小筑,春蕾大叫了数声,惊动了隔壁房的凤凤,她立即冲过来焦虑地问道:「天要塌下来了吗?」
在凤凤眼里,春蕾是个强者,能让强者烦心的事一定很严重,所以她猜想,肯定是天塌下来了。
「没事,天好好的怎会塌下来呢?」
她躺在床上,和衣假寐。
第五章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笔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关雎 周南
罗宪求等不到佳人上他医馆看病,只得主动出击来到鲜鱼记凑热闹。
鲜鱼记内跑堂的由原来的一个人增加为两个人,加上凤凤的帮忙,勉强可以应付忙碌的生意。
「罗公子,你来啦,不知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的?」春蕾友善的招呼。
她不想表现得过於疏离,免得弄巧成拙。他有喜欢她的自由,而她也有交朋友的自由,司马浪再如何神通广大、自以为是也管不到她。
何况他心里还藏著一个叫淑菁的女人。
「看见你神采飞扬的样子,我的心也跟著飞了起来。」罗宪求不想再掩饰自己的爱意,直接挑明了道。
春蕾四两拨千斤地说:「罗公子真是爱说笑,人哪有本事飞啊!我这个大力士更是重得难以上青天呢!」
「小蕾,你真风趣,如果天天有你相陪,我想日子一定很有趣。」
春蕾反驳他:「我这个人粗俗得不得了,只会开玩笑,哪里知道什么风趣的事。」
「罗公子光喝鱼汤没有包子配怎么行。」隔壁铺的贝晶晶拿了一笼小汤包往桌上搁。
「我吃不下这么多。」罗宪求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鱼汤,好久没见到春蕾,他实在想念得紧。
「打包回去给下人吃啊,听说罗公子家仆如云,让他们也尝尝我的手艺,以後上街可以多多来捧场。」贝晶晶懂得做生意的门道,略施小恩小惠,放长线钓大鱼。
「这怎么好意思?」
「你是亮哥的救命恩人,晶晶送你几个包子也是一番心意,你莫推辞。」
「那也是因为先有你的救人之举,我这英雄才能有用武之地啊!」他暗示两人是多么的有缘,
「罗公子不居功的高尚品德令人钦佩。」春蕾装胡涂。
突地,外头街进来一群人嚷著:「一窝土匪拿著轰天雷往水田里炸,说咱们这里的田地埋有金银财宝!」
「什么浑话!谁说田地里有金银财宝?」贝亮亮正气地道。
「土匪头子带头四处嚷嚷,不论我们怎么解释都没有用,把张家和吴家的田炸得乱七八糟。」其中一人道。
闻言,鲜鱼记里的客人护田的护田、看热闹的看热闹,全一哄而散。
「凤凤,你顾著铺子,我出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敢来这里撒野。」春蕾脱下腰际兜裙,义愤填膺地道。
「小蕾,会有危险,你别去。」罗宪求忙拦住她。
「你忘了我的本事?我就是要那些土匪知道咱们的厉害,对付那些不讲理的人,你和他们讲理根本没有用。」
罗宪求提醒她:「可他们用的是轰天雷,你力气虽大,也许使不上力。」
「是呀,罗公子说得没错。」贝晶晶附议道。
「无论如何我不能袖手旁观。」好打抱不平是她的乐趣,没了这个乐趣她好像浑身不对劲似的难受。
「万一你因此受伤,司马公子不会饶恕我们的。」贝亮亮说。
「我受伤和你们有什么千系?何况罗公子医术如此精湛,再严重的伤他也治得好。」
春蕾边说边往外走,哪里在乎大家的反对。
贝亮亮当机立断地道:「我跟著春蕾去,贝贝去通知司马公子,只有他能劝得动春蕾。」
「我也去!」罗宪求二话不说地跟著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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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晶晶找到司马浪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司马浪温和地问。
「司马公子快去救春蕾,春蕾恐怕会有生命危险。」贝晶晶一口气说完。
司马浪一听,眼中倏地燃起忧心的火焰。
「春蕾怎么了?」
「城北郊外来了一群土匪,声称咱们这里的土地里藏著金银财宝,正用什么轰天雷炸田,春蕾看不过去,便和他们杠上了。」
司马浪闻言,又是担心又是生气,那个小女人完全逼出他性格里最坏的一面。
他冲向马厩,跃上一匹黑骥,急如星火的试图赶去阻止春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