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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页

 

  腾牧韧伸出的手慢慢垂下,一股冰冷逐渐侵蚀他的心。

  游知夏看了吴雪希一眼,忽然冷冷地说:「男友生死未卜地躺在加护病房里,妳竟可以安然坐在这儿?」

  吴雪希没有说话,视线落到静静躺着的腾牧韧身上。

  游知夏的目光也落到腾牧韧身上,好半天才说了一句:「你们不觉得,是你们两个把他害成这样的吗?」



  病房里一片死寂,腾牧韧只觉得伤口上那些烫热的痛楚几乎将他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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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病房,静得没有一点声息。游知夏打开门,走进这让她感到寒冷的地方。腾牧韧躺在那里,正在熟睡吧?她走了过去,窗外流泻进来的黯淡星光洒在病床上,她静静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妳怨我,是不是?」背对她躺着的腾牧韧忽然开口问她。

  她惊了一下才说:「是,我怨你也恨你,如果不是你和吴雪希,颂贤不会变成这样。」

  腾牧韧没有说话。



  「母亲死得早,很小的时候,颂贤的饮食起居都是我在照顾,看他一点一点长大的。他会抱怨我做的饭难吃,会嘲笑我的发型,但是有人欺负我或说我坏话的时候,他却会跳出来跟他们拼命。他是我最宝贝的弟弟啊!可是因为你们,他却变成这样!你怎么可以把他害成这样?怎么可以?」她红了眼,心里矛盾痛苦得彷如刀割,两边都是她最深爱的人。

  「是我把他害成这样?妳是这样想的?」好半天,腾牧韧才静静地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不是你和吴雪希,他会发生这样的事吗?」她痛苦地直摇头,「为什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这样?你告诉我啊!或许是我的错,是我太想着自己的幸福而忽略了颂贤……」

  她的脆弱撞击着他的心。

  「知夏,别让自己痛苦。妳可以怨我,但那绝不是妳的错,不是!」他清幽的声音里融了一丝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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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久得彷佛一世纪那么长。腾牧韧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他只是口渴想要喝水。他摸索地从床上爬起慢慢地走着,他不太记得病房的摆设,现在只能靠肢体的碰触,来确定具体的位置。

  伸出的脚撞上一件硬物,他的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感觉不出这是什么。他一转身腿又踢到另一块硬物上,很痛。他发现他的判断不对,一下子没了方向感,有种淡淡的恐惧慢慢上升,就好像置身在一个茫然不见五指的空间里,周围布满荆棘,却又是那么的空荡荡。他想回到床上去,口渴可以忍着,但他害怕这种空茫的感觉,好像随时可能会重重地跌下去。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连床的位置也找不到了。

  他慢慢地坐下来,冰冷的地面透着寒凉,但是他的心却渐渐安定下来,至少这样坐着,他不会摔得很惨。他的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他感觉到一个人走近他,然后一双温暖的手把他扶起来,牵引他走到床边,让他重新躺回床上。

  「是雪希吗?」他轻声问。

  吴雪希有些诧异,淡淡一笑,「我没有说话,也没涂很浓郁的香水,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嘴角微微上扬,「一个人失明久了,感觉会比常人敏锐一点。」

  「那你在做什么?为什么坐在地上?」

  「我找不到床在哪儿。」他说得很淡然。

  她的心却被轻轻一揪。「你起床想做什么?」

  「想喝水。」他吶吶地说。

  而这时游知夏一直守在加护病房外面,透过玻璃看着昏迷不醒的弟弟。

  此刻的游颂贤身上插满各种管子,往日的英俊与潇洒不复见,身上都因出血而显得红肿瘀青,再加上惨白的脸色,只有呼吸器的一起一伏还证明他活着。

  游知夏心如刀割,慢慢闭上眼,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不禁回过头。

  她看到吴雪希搀扶着腾牧韧,慢慢朝这里走了过来。

  吴雪希看她一眼,神情沉静。「我们来看颂贤。」

  游知夏脸上泛起一抹幽冷的笑,「那妳好好看看他吧!妳看清楚,躺在里面插满管子的那个人,是我的弟弟!」心里的愤恨又涌起。

  她忽然抓起腾牧韧的手,贴在冰冷的玻璃上,「你也要感觉一下吗?我弟弟现在是什么样子?」

  腾牧韧心如刀割,「知夏。」他很想把她拥进怀里,他知道她很痛苦。

  她挣脱了他的手,「走吧,他不会想见到你们的。」她幽幽地说。

  他握紧了手,转身离去。

  「难过吗?她现在好像很恨你。」吴雪希问腾牧韧。

  「她很爱颂贤,对她来说,他不仅是弟弟,她是以母亲的爱在关怀他,看他成长。」他深深一叹,黯然的说:「但是他现在却变成这样,她比谁都痛苦。」

  「学长,我好像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没有,我们都只是顺应自己的心罢了,游颂贤也是。妳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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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的时候,腾牧韧被尉涛的声音吵醒了。

  「腾牧韧,你醒了没?」

  他微动身子,表示他听到他的话了。

  「好小子!你可真能睡的,我坐在这里一个钟头了,你都没动过,害我都不确定你是不是晕过去了,差点就要叫医生。」尉涛又叫又嚷。

  他的声音让腾牧韧有了真实感,他牵动嘴角想笑。

  尉涛忽然挨近他,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事情搞大了是不是?知夏的脸和冰块有得拼,她不守在这里一定有问题。我去打听一下才知道,原来是颂贤的事,唉!」他大大地叹口气,「你这小子怎么就那么背呢?好不容易和知夏在一起了,眼睛又有了点希望,却又偏偏出这种事,这算不算命运多舛啊?」他怪里怪气的口气不像是同情他,倒像在嘲笑他。

  腾牧韧无奈又苦涩地笑了笑,半开玩笑地说:「我也不知道,也许真是差了那么点运气。」

  「死家伙,现在还笑得出来!还不赶快想想怎么保住老婆!」

  尉涛毫不留情一掌拍下,腾牧韧痛得咧嘴。

  他叹了口气,「我现在更担心颂贤,他的情况怎么样?」

  「我刚才去问过,情况似乎稳定下来,好像说再过一天就可以拿掉呼吸器让他自己呼吸,只是还没有恢复意识。」

  正说着,游之贺开门走了进来。

  「牧韧,醒来啦?」他的声音依旧亲切,和往常一样。

  「爸。」腾牧韧有点意外,他以为游之贺也会对他生气,就算不像游知夏那样怨他,但总会不快。

  游之贺的手在他肩膀上按了按,这个动作彷佛解释了一切,他没有怪他。

  尉涛瞧瞧他们,忽然站起身,嘿嘿一笑,「今天是星期五吧,莹莹那丫头要放学了,我去接她怎么样?她肯定盼着见到爸爸。」

  游之贺点点头,「好啊,尉涛,麻烦你了!」

  「没事,老师跟我客气什么?」尉涛笑呵呵地走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腾牧韧和游之贺。

  「爸。」腾牧韧唤了一声,想说些什么又没说下去。

  游之贺叹了口气,「昨天晚上,雪希来找过我。」

  腾牧韧怔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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