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过两天,我会回公司递辞呈。」夏海夕倔强的转过身面对墙壁,一口气才把心里的话说完。
听到她要离开,桑冬宇怒火烧得更旺。「我不会让妳走。」他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我一定要走。」女人的坚决也不遑多让。
「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不会批准的。」桑冬宇的脸色阴鸷,声音更是低沉得吓人。
「不管你批不批准,我都会走。」她已泪流满腮。
握紧拳头,桑冬宇扳正她的身子沉声低咆:「把话说清楚!」然而,在目光触及她泪眼婆娑的凄楚面容后,他心脏蓦地揪紧。
她咬着唇,肩头却不住颤抖。
下一秒,他突然低头覆住她沾满泪水的芳唇。
夏海夕因过度惊骇而睁大眼睛,脑袋呈现当机状态。
他霸道地侵占她柔馥的唇瓣,对她的怜惜排山倒海而来,当下,他只想狠狠吻她,宣泄这些天来的烦闷。
她被动地承接他深切且狂烈的吻,她的世界仅剩昏眩与迷乱。
在他觉得有某些情绪将要明朗之际,七嘴八舌的谈笑声突然自后方传来,几个欧巴桑刚从公园运动回来了。
那音量恍若一道响雷,教人想充耳未闻都难。
夏海夕马上认出那是同一栋公寓的邻居,情急之下赶忙推开他,却又对上正以好奇眼光探视他们的欧巴桑们,她又羞又窘的将脸埋进他胸前,企图掩人耳目。
桑冬宇嗅着她的发香,不禁无声喟叹。
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夏海夕紧绷如弦的神经才得已舒缓。
猝不及防的,她钻出他筑起的小空间,吃力的拔腿狂奔,直到进入家门、锁上房门。
桑冬宇没有追来。
因为,那份涨满胸口的满足与失落,已深深、深深的迷惑了他……
第七章
夏海夕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尽管母亲敲破门、扯破嗓门,她就是铁了心不肯开门。
一整夜,她都让自己融在漆黑中,任凭思绪千回百转。
要将深植多年的爱恋连根拔起,不但需要时间、更需要莫大的勇气与决心。
除了痛,她再也没有其他知觉。
蜷缩在床脚枯坐了一夜,直到灿烂耀眼的阳光穿过蕾丝窗帘、洒进屋内,窗户外的鸟儿在枝头争相啾鸣啼唱,夏海夕迟钝昏沉的感官才缓缓接收到时间流逝。
她瞇眼抬手,遮蔽刺眼的光线。
外头的夏日欢乐景色,与她晦暗的心情呈强烈反比。
失恋而已嘛!又不是世界末日。
哪怕她哭瞎了眼,依旧日升月落、潮起潮落,也不会有人为她的伤心而有所改变。
包括他……
夏海夕轻抚着干涸的唇,那突如其来的吻和柔情,反复折腾着她的心,不敢去细想背后的动机,绝望的同时又怀着一丝丝冀盼。
他为什么吻她?因为喜欢?还是同情?或纯粹一时气氛使然?
她揉着脸,深深的叹口气。
无论是基于什么原因,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已经决定放弃、不再眷恋,她要把爱恋彻底从心中掏空。
苦苦暗恋是一条漫无止境的长径,看不见尽头、也尝不到甜果,她走得累了。
闭上眼,疲惫与困倦顿时涌上,俘虏了她微渺的意识。
痛快睡一觉吧!醒来之后做个全新的自己,哭或笑都为了自己。
趴伏在床沿,没一会儿她便陷入深沉的睡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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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佛睡了一世纪那么长、那么久,夏海夕从黑暗中幽幽苏醒,摇晃着头颅,试着让混沌的脑袋清醒一点。
她望向窗外,天边漫着瑰丽的彩霞、是很美的渐层橘色。
待睡意褪去、意识清明,她才发现窝在床脚睡觉的后果,就是换来一身的腰酸背痛、手脚麻痹。
「真是自讨苦吃……」她抚着发麻刺痛的脚,龇牙咧嘴不断呻吟。经过昨天的来回奔跑,她的脚伤似乎又恶化了。
待不适感逐渐消失,她才撑起虚软的身子,踱步到梳妆台前。
镜子里映照出一张憔悴的面容,苍白的脸上镶着一对红肿无神的核桃泡泡眼,及肩的发像稻草一样杂乱披散,活像刚从井里爬出来的贞子。
她忍不住自嘲的嗤笑出声。
夏海夕,打起精神来!就算心碎了,还是照常呼吸呀!地球没有毁灭,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她坚定地望着镜中的自己,默默为自己加油打气。
给自己一天的时间彻底伤心堕落,但不能就这样耽溺在忧伤的情境中,学习从伤痛中跳脱、抽离,也是人生的一大课题。
一旦下定决心,她的心情反而轻松笃定,不必总是揪着一颗心,在爱与不能爱之间为难、摆荡。
总之,她无论如何都要彻底了断这场注定没结局的单恋。
七、八年,占去她花样人生的三分之一了,这场独角戏拖得太长、撑得太久,早已索然无味。
她拍拍脸颊、提振精神,然后梳洗一番,再换上一袭轻便的T恤与休闲棉裤,将头发扎成马尾、再擦上樱花色的唇蜜,整个人显得焕然一新。
夏海夕走出房间,来到客厅,耳目所及只有一片宁静。
她抬头看着壁钟,时间已近六点,本该是老妈在厨房忙碌、准备晚餐的时刻,现下却静谧得像一座空城。
「妈上哪去了?」她环视四周,心头有种被遗弃的孤单。
虽然平常老嫌妈啰嗦,可当她不在时,家里顿时失去了活力与生气。
什么呀,难道自己有被虐狂不成。夏海夕想着不禁黯然失笑。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一阵阵急促的电铃声贸然响起,尖锐的音调荡在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啧!一定又是老妈忘了带钥匙。」她细声嘟哝。可当自己毫无防备的拉开门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艳光四射的娇媚脸孔。
「太好了,我没找错人家。」登门拜访的美女叹了口大气,放松之余还带着不耐的语气。
「幽婵……妳、妳怎么会来我家?」夏海夕因过度惊讶而结巴。
「妳家可真难找。」她以手当扇,搧着发汗的完美妆容。「没电梯,楼梯又小又暗,害我好几次都差点跌倒。」眼前的美女委屈地扬声埋怨。
对家世良好、锦衣玉食的冉幽婵而言,这种破公寓根本和违章建筑没两样。
对方轻藐的语气像根锐利刺针,螫痛了夏海夕的心。「来找我有事吗?」突然间,夏海夕觉得和她好疏离、好陌生,多年的同窗情谊彷佛不曾存在。
究竟是自己过去太年幼无知,才会没察觉两人之间的天差地别;抑或是她变得太成熟太市侩?连自信和骄傲也随着年龄增长而变本加厉。
「当然有事,妳的手机怎么都打不通,害我得亲自跑这一趟。」冉幽婵噘着红唇,百般不情愿的道。
「我的手机摔坏了。」夏海夕口气平板的回答。
「昨天冬宇来找过妳?」冉幽婵不再拐弯抹角,连关心话语都省了,她径自切入主题。
听到「他」的名字,夏海夕仍不由自主的怦然心跳,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嗯,他有来找过我。」
冉幽婵巨细靡遗地收集她脸上细微的表情,采集到她不寻常的神色。「妳喜欢他,对不对?」
对于「敌人」,她一向精明敏锐,绝不容许有任何人觊觎她的东西,一旦察觉所有物被人侵犯,接下来她绝不留情。
直截了当、一针见血,不管他人感受,就是冉幽婵的行事风格,也是被惯宠了的千金骄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