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愕然的瞠大眼,彷佛他说了火星语。
尚不及回神反应,他冷不防将她拦腰抱起,在窄小的昏暗空间俐落回身,步履稳健,不因多了几十公斤的重量而有窒碍。
朝思暮想的俊逸脸孔就近在咫尺,一股怡人舒爽的气息钻进鼻腔,夺去了她的呼吸,令她失去反抗能力。
桑冬宇也是同样的震憾──怀中柔软的身躯出乎意料的轻盈。不同于女友身上飘散的人工香水味,他鼻端缭绕的是她淡淡的薄荷清香,那气味似乎有安定人心的功效,至少,安抚了他连日来的烦躁与焦虑。
不言不语、鼻息交错与暧昧姿态,荡出一股迷惑诱人的氛围,引人遐思不断。
她晕眩得不知该如何打破这诡谲,他则不排斥且无心打破这美梦。
心已蹦到喉间,夏海夕垂眼、屏息,心思纷乱得像被揉乱的毛线球,理不清也解不开。
她知道,自己对他的迷恋又更沉溺几分,恐怕再也抽离不了……
坚毅目光扫过她小巧清丽的沉静脸庞──半掩的眼帘、挺秀的鼻梁,最后定在那微抿的粉色唇瓣上,不断勾起他品尝的念头。
感受到他不同于以往的灼热眼神,夏海夕浑身发烫,简直快起火!
「……」她想说些什么,蠕动着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四目相接的瞬间,一簇火花激荡而出,时间彷佛静止──
「唉啃!怎么好意思让帅老板帮忙。」夏母无情的大嗓门将这美景破坏殆尽。
夏海夕彷如自梦境中苏醒,有瞬间迷茫。
桑冬宇则敛眸蹙眉,胸口的骚动难以平复。
「丫头,妳还要赖在人家身上多久,还不快点下来。」神经大条的夏妈妈站在门口喊道,丝毫没嗅出两人间的暧昧情潮,只顾着朗声喳呼。
夏海夕红着脸,狼狈的「翻」下身,强抑着疯狂的心跳赌气道:「是他自己鸡婆。」
天晓得她得发挥多大的自制力,才能佯装镇定说出违心之论。
她有多诧异、多欣喜……千言万语也无法形容她内心狂喜的千万分之一。
闻言,他不禁板起脸,冷沉的睨着她。
夏海夕心虚的垂下脸。「我……我要回房间休息了。」忍着脚痛,她神色仓皇的躲进房里。
「帅哥,你别理她啦!」夏妈妈热情的招呼他,殷勤的递拖鞋、开冷气。「随便坐、随便坐。」然后径自到厨房内,捧出一锅冰冰凉凉的绿豆汤,舀了满满一碗端给他。
「谢谢。」桑冬宇接过瓷碗,很捧场的喝了好大一口。
夏妈妈满脸期待的望着他。「会不会太甜?」
「不会,甜淡适中,很可口。」他咧嘴一笑,点头称赞。
「那多喝一点、多喝一点。」夏妈妈像中了乐透头奖般的眉开眼笑。
在长辈热心的催促下,桑冬宇义不容辞的喝了三碗绿豆汤,嘴巴忙着,耳朵也没法子闲着。
面对夏母调查户口似的问了一大堆,他也颇有耐性的一一回答。
正因如此,夏母对这个体面多金的男人也是喜爱到极点。
「你跟我们家那笨丫头认识那么久了?」夏妈妈听到他的描述显得讶异。
他微笑颔首。
「那……你们……你们没谈恋爱吗?」夏妈妈压低音量,神秘兮兮的问。
「我们……」
「妈!」
话未竟,夏海夕便像头冒烟的蒸汽火车般,气呼呼的冲出来,气势磅礴地打断他们的谈话。
她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老妈嗓门实在太大,她想装作听不见都难。
「妳这丫头怎么那么没规矩呀!」夏妈妈没好气的数落着。「人家还以为是我这老妈没教好。」
吼──
夏海夕翻了个大白眼。
「人家桑老板特地来探望妳、关心妳,妳这臭丫头却不理人家,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妳有没有教养啊?我是这样教妳的吗?」夏妈妈劈头又是一大串教训。
「伯母,我一点都不介意。」这回轮到桑冬宇缓和场面。
「妳看看人家……」
再待下去,包准耳朵长茧化脓,不走的是呆子。
还没等母亲念完经,夏海夕不由分说就拉起男人的手往门外走。
「喂……丫头,妳带着桑老板上哪去……」
「砰!」
回应她的,是门板落合的巨响。
夏母楞了一会儿,嘴角抽搐。「这臭丫头,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造反……」
不过,算了。如果女儿真能追个乘龙快婿回来,那就原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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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冒着断肢残废的风险冲出家门,在冲下楼梯时,夏海夕脚一拐,差点演出滚落楼梯的惊魂记。
幸好桑冬宇眼明手快,搀住她并将她护在怀里,夏海夕的皮肉才得以避免遭受二度伤害。
他的气息再度严重干扰她的思路,偎在他胸前,感受到男人规律有力的心跳,她的思绪陷入片刻沉迷。
早就知道这男子温柔体贴又风度翩翩,可是对象从不包括她在内。
但今天他的种种举动,彻底拨乱她的心弦,让她以为他其实也有一点喜欢她、在乎她──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爱,而非哥儿们之间的豪情义气。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就算她现在懂得打扮自己,变得比以往更有女人味,也还是比不上他那天生丽质、妩媚动人的千金女友。
自始至终,她的存在一直是多事碍眼的,只是他们不好意思坦白相告而已。
电灯泡当久了,也是会报废、失效的。
所以,在知道他们重修旧好之后,夏海夕就决定抽离「电灯泡」的身分,选择从他们之间消失,只有这样才是最完美、也最合理的结局。
「那么急着带我去哪?」他眉眼间的阴霾始终没化开。「既然脚不舒服,干嘛那么勉强冲出来?」他温柔的语调中透着责备与关切。
「难道你想继续留在那里,接受我老妈的疲劳轰炸?」夏海夕百般不愿地挣开他的怀抱,以她一贯轻松的口吻反讥。
「有何不可?」他无所谓啊!「伯母个性开朗热忱,我一点也不觉得讨厌。」这倒像他最初认识的她──
「喔!那真是抱歉哟,我太多管闲事了。」她言不由衷的打哈哈,好掩饰心头的苦涩。「你可以回头找她呀,我妈一定会高兴得半死,然后准备一桌子的大鱼大肉招待你,接下来就会把我赶出去,把房间留给你睡。」
夏海夕把母亲的行事风格一口气说完。
换作以前,他一定一句接一句的和她胡乱抬杠,但现在却觉得她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甚至感到有些刺耳。
至于个中的改变,他无暇研究。
「妳就不能正经点?」桑冬宇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困在胸与墙之间。
「我很正经!」夏海夕的火气也上来了,她挺起胸膛,回答得理所当然。
她气自己深受他影响、气自己在见到他之后,高筑的心墙竟瞬间崩溃。
「我不想跟妳讨论妳母亲。」他的脾气被整个挑起,口气又冲又硬。
「那你想干嘛啦!」她瘪着嘴,瞠目怒视他。
明明是怒吼,听在他耳里反倒像在撒娇,而她眼中闪着的晶莹泪光,彷佛镶着耀眼的宝石,教他移不开目光。
小女人别开脸,就要憋不住满溢的泪水。
「海夕……」他嘶哑的轻唤,心头闪过一抹悸动。
这声音宛若一道微风拂过她心湖,泪突然自眼角滑落,直到尝到一股咸涩,她才发觉自己哭了。
她承担不起他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