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母有些心疼。“别这么说。”
“这是事实。”幼谷压下心底那份苦楚,坚定的说。
“然后呢?你有什么想法?”杜父更进一步的问。
“你……”杜母皱眉,不悦的要开口。
“伯母.没关系。”幼谷感激的看着杜母。“这就是我要忻恬多接触人群的主因;我要她看看别人,或许她会发现更适合她的人。”
“这么说来,她不是你最在意的人?”杜父质问着。
“不!就是愈在意,我愈不希望委屈了她,愈希望她可以更好。”幼谷盯着杜父的眼,诚恳的说道。
“幼谷,你不必要这么想的。”杜母忍不住的说。
“伯父,伯母,”幼谷吐了口气,低声的说:“刚认识忻恬时,我还是原来的我,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跟她更好了之后,我听了一些耳语,这时我有些在意,但还不构成什么,因为难道我没有欣赏一个人的权利吗?但等我愈来愈在意她,我对别人的眼光已经无法漠视了。我强烈的希望她能抬头挺胸的告诉大家:这是我男朋友,但连这最简单的事情,我都做不到,我也在挣扎。”
“也就是说,在你潜意识里,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忻恬?”杜父尖锐的问。
幼谷倏然抬起头,他强压下心里的那份难堪,默默的点点头。天!忻恬为什么都没说?不是说好了,伯父伯母对自己有什么意见,她都要告诉他的不是吗?
“汉家,你够了吧!”杜母强烈的语气表示出她的不满。
杜父看了太太一眼,眼中闪着特别的神色,又看向幼谷颓丧的表情,淡淡的说:
“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幼谷沉默着。杜母于心不忍的开口唤着:
“幼谷……”
幼谷抬起眼,直视着杜父,沉重而又大力的问:“伯父,您……是不是……”
杜父抬手打断他的问话,不置可否的说:“你不要想太多,我只是想要了解你的心理,如此而已。”
杜母看着一脸不太相信的幼谷,笑着打回场:“对,对,幼谷啊,你不要想太多,你伯父只是要多了解你一点,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幼谷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在心里悲哀的想着:原来在杜伯伯的眼里,自己竟是这样的不堪,难道忻恬又是因为怕伤了自己的自尊而什么都不提?
“来,忘了我刚刚问的话吧,跟我下盘棋。”杜父拿起棋盘邀约着。
“嗯,好。”幼谷顺从的应允着。但现在他的心是冰凉的,什么事都引不了他的兴致,所以他下的棋是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可言。到了第三盘结束,幼谷便再也坐不住,他歉然的看向杜父,抱歉的说:“伯父。
对下起,我想我该走了,很晚了,我不等忻恬了。”
“啊,不等了?”杜父故作吃惊状。
“是啊,我想……”
“再等一下嘛,都坐这么久了。来,我去煮个消夜一起吃。”杜母热切的说。
“不了,现在回到垦丁也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呢!”幼谷笑着拒绝。
“这样啊,那好吧,路上小心了。”杜父也不强留。
“伯父伯母再见,打扰了。”幼谷道别后,走向门口。
杜母送他到车边,叮咛着:“很晚了,路上小心啊,别胡思乱想。”
幼谷心里一阵暖意,感动的说:“我会的,伯母,再见。”
杜母看着扬长而去的吉普车,摇摇头,回到客厅,便毫不客气的质问:
“你今天怎么搞的?让幼谷那么难堪?”
“我有我的用意嘛!”杜父不想多作解释。
“你什么用意?你不知道你这样会让幼谷更难过吗?我感觉得出来他对忻恬那份呵护备至的心,这样就够了。”杜母仍旧数落着。
“我是在帮他!”杜父不耐的低喊。
“帮他?你在开玩笑。”杜母不接受。
“谁跟你开玩笑!解铃还需系铃人,而这个‘系铃人’就是幼谷自己,他心里的结只有自己可以解,我只是开个头,让他自己去想清楚。”杜父耐着性子解释。
“想清楚?只怕是让死结更加无法可解。”杜母大叹。
“那就真是无可救药了。难道你希望咱们女儿跟一个永远活在自卑下的人在一起吗?那样他们俩都会很辛苦。”杜父语重心长的说。
“那你何必去搅局?让他们自己去克服就好了。”
杜父上前揽住太太的肩,受不了的说:“自己去克服?你想有可能吗?他们一定不会去碰触这个敏感的问题,只会一味的逃避。”杜父顿了顿,继续说道:“忻恬怕给幼谷难堪,所以绝不会提,而幼谷又太疼爱忻恬,不愿看到她失去原有的本性,这下好啦,忻恬找回了自己,但幼谷心里的自卑又抬头了,他又不想向忻恬提,于是所有杂七杂八的思想在他心里不断的累积,到时候就有得看了。”
杜母睨了丈夫一眼,轻哼:“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还是有洞察人心的特异功能?讲的好像有那么一回事。”
“唉,不然你以为我晚上问幼谷那些问题干什么?”
杜母看了看丈夫一脸受不了的表情,挥挥手,妥协的说:“算了算了,反正说都说了,也来不及了,我再跟忻恬说,让她去跟幼谷谈谈。”
杜先生闻言‘跳了起来。“不,别跟忻恬提。”
“你还怕惹不出祸是不是?”
“你提了,我不就前功尽弃了!”杜父好言好语的劝着:“拜托,相信我一次,让幼谷自己理清自己的心,对他们是有帮助的。”
杜太太想了想,叹口气:“姑且信你一次。”看着松了口气的丈夫,她补上一句:“但你若是搞砸了,休怪女儿怨你。”
杜父瞪大眼,嘴里咕哝着:“真是里外不是人。”
☆☆☆
幼谷独自开着车,向漆黑而宁静的滨海公路而去。
他的心里不断的想着杜父所问的话,想着和忻恬面对同学及朋友的眼光,想着,他有些筋疲力尽。
“为什么我不像凯扬那样?为什么我是个小男人?为什么大家的眼光那么犀利?为什么?为什么?”幼谷心中一气,把车骤然的往路边一停,拿起自己放在车上的纸笔,行云流水般的写下脑海中的音符,借由音乐来发泄心中那份怨慰。不消几分钟,一首小男人的新曲“若非是我”,尽现眼前
湿咸的海风 伴随着 孤冷的心扉 但愿是场美丽的幻觉
情深无怨尤 难道 只是遥不可及的神话
海终究会枯 石终究会烂 你我或许终究是场邂逅
期盼明早一觉醒来 所有的念头 都是放肆
若非是我 是否你会尽情挥洒你那耀眼的年华
若非是我 是否你更能品然倨傲
若非是我 众人的眼将都是欣羡的光芒 若非是我
正当幼谷振笔疾书的写着新歌时,忻恬也在凯文的护送下回到了家。
忻恬对着车里的凯文说道:“今晚谢谢你们了。”
“哪儿的话,你的那些同学才费心呢!”凯文笑着。
“总之,谢谢你这么晚了还送我回家。”忻恬难掩疲惫的说。
“你看起来很累了,快回家休息吧。生日快乐。”
凯文语气里有着难掩的关怀。
累极的忻恬并没有听出凯文语气中的多情,只是淡淡的说:“也好,你也快回去吧,拜。”
“拜。”看着忻恬的身影进入杜家后,凯文才依依难舍的离去。
累极的忻恬回到房里,匆匆的梳洗过后,正要上床睡觉时,发觉枕头上放着一个漂亮的礼物,外加一张卡片上看字迹就知道是幼谷的杰作,忻恬急急的打开:忻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