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当!既然老爷子通情达理,孟某人份内之事亦不会忘。」孟无拙实在很满意自己,两三下就把这麻烦事给处理的一干二净。
「谢谢!谢谢!那么我就先带小犬回去了。」呼一声,所有的人都开始往回头路走。
「慢走呀!陈老爷!」
终于一干人又都吵吵杂杂的下了楼,也把宁静还给了原本安详的空间。
「怎么了?」孟无拙就著衣袖,拭去倚圣衡额上微微沁出的汗。
「我讨厌这里!」倚圣衡本是练武之人,这样的天气倒也不至于受不住,只是他的本性讨厌热而已。
「还走不得。」孟无拙张开扇子为倚圣衡送风,可惜此际正值仲夏,扬出来的风还是微热的。
「道理?」倚圣衡撂开颈边的发丝。
「你这堂主不管事,只得劳我这副堂主多费心了。」孟无拙把倚圣衡揽进来了些,因为走出去的陈方儒正回头朝二楼探呀探的,既然是把他赶走了,就绝不会再让他有机会看自己的阿奇一眼。
「我不管事也是你找得……」倚圣衡凝了眼不肯出声。
楼平面的另外一端,店小二正没事找事的忙碌不休,他虽少对人付出注意力,但当他跟阿缇在一起的时候,任何人都碍他的眼,选择突兀的沉默是不想让人听到声音,最想做的还是叫那讨厌的人滚开去。
孟无拙意会的摇了摇头,「不过是店小二收拾残局,别理会他就成了!」说归说,还是指示店小二赶紧下楼去。
待店小二完全远离视线的时候,倚圣衡猛地从腰上捞去了一大把头发,「我很热哩!」没有闲杂人在,他的表情更多样化了。
「谁让你早上不整理!」孟无拙从怀中掏出一柄翡翠绿的小玉梳,轻柔的梳理起倚圣衡丰厚的黑发。
「又谁叫你一早就不见人影!害我……」倚圣衡的长长黑丝一向有孟无拙出力,若是交由他自己来,他会选择一整天让长发披散著,他不喜欢束缚。
「等等!」孟无拙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方才那最后的两个字让他想起了阿奇一向的坏习惯,「今早那些我让人准备的东西,你又都没吃了,是不是?」他把倚圣衡瘦削的身子往后仰,由上而下高高的盯著倚圣衡看。
「你还说!你明知我讨厌一个人吃饭的!」清亮的双眸回视著孟无拙。如果没有「阿缇」在身边,几顿饭不吃,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一句话让孟无拙成了哑巴。
他继续著梳头的动作,「如果没有我照顾著你,不出两天你就会变成一把饿骨头。」他高声叫唤店小二上楼来。
「这话你说了二十年了!」他扯了扯孟无拙的长衫,示意已经有一个人站在楼梯口边发呆了。接著倚圣衡自然而然的又戴上一副没有神情的「面具」。
「小二哥,劳你大驾了,店里头有……小二哥!眼睛放规矩一比较妥当些!」陈方儒都让他给赶跑了,一个店小二岂可能有例外。
「对……对不起!我误以为是……」原来姑娘是女扮男装啊!一句话险些给店小二自己种下杀机,要不是孟无拙现正站在店小二的身前,他早让倚圣衡一针刺死了。
孟无拙也懒得去点破店小二的臆测。别人怎么想,一向不关他的事,如果每一个人的想法都要管,难也未免活得太辛苦了,「小二哥,店里头今日有什……」
「不要在这儿!」倚圣衡的声音里掺入了相当的不悦。又是一个以自我价值来评论他人的人,宁愿蒙著心,寻找合平常规的做法,也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见,这种人比方才有求于他的那批人更令他作呕,「你好了吧?我要离开了!」
「……这么生气吗?……好吧!既然这儿不合你胃口,那我们就换个地方吧!」孟无拙收起玉梳子,拍了拍倚圣衡的肩要他先下楼去。
倚圣衡头也不回,施展功夫直接到了大街上。
流金色的长发如云簇涌而下,是店小二眼中最后的景象。他当真是傻了,好端端的这「姑娘」怎么就跳了下去,他不记得有说过什么不礼貌的话呀!
「阿奇,克制些,到树荫下等我!」这是避免底下那些纨夸子弟自惹杀生之祸。若是不先讲明了,只要楼下那些个呆子对著阿奇吆喝个几句,阿奇就会一人赏他支银针,招待他们到「苦痛地狱」玩个几天。
至于孟无拙身后的小二哥……对于连自己名字都识不全的人,要求他们超脱恼人的世俗规范看待事物,也未免过于不合「常理」、不近「情理」。
他留了一纹银在桌上便向楼梯口走去。
「公子,不用这……么……多……」待得店小二回过神来,整个楼层早已只剩他一人。
他奔到栏杆边,正好看见孟无拙和倚圣衡相偕离去的背影的最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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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然是最美丽且无穷无尽的天堂,一切都是那么活生生的充塞广阔寰宇。
以包罗万象之姿争奇斗艳极其千媚百态,用雍容华贵之态在时间更迭中展现绝代风华。
昨日,有辽天阔地的美丽;
明日,有风卷云起的无常。
近城的郊野就是有著市镇不比的美丽,刚强与柔弱杂乱的矛盾引人入胜,清新的青草香气,混合了湿湿的泥土气息,骄擅的午阳洒落点点疏疏的婆娑掩映,凉凉的山风愉快的轻扑入面,带来沁人心神的舒畅。
「呜——哇——!怎么说,有水的地方就是比人多的地方舒服。」倚圣衡站在岸边的一颗大石头上,佣懒的伸展著四肢,面上的表情有著深刻的满足。
孟无拙低笑著摇著头,笑意盎然的面容上,读得出一丝丝的宠溺……「刚才镇上的人哪里多了!我前前后后也才不过看见了是十几个。」他拣块平坦的大石头生起火来,准备烹烤方才他们溯溪而上之际抓到的两只可怜小白兔当作午餐。
「我就嫌多!」孟无拙只给倚圣衡扎了一个马尾,这么一个猛然的回头,让他的长发在一氤氲水气为幕的山景上甩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不管是那一伙庸俗的人,还是眼盲心又盲的店小二,都叫人生气!」
孟无拙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要小心你的脚下。」他从绑腿上抽起了一把匕首,准备要结束小兔子短暂的生命。如果可以,谁也不会愿意当个刽子手,但是人类始终是残酷的,为了果腹,能做与不能做的事都早已经做尽了,岂又会在乎两只活蹦乱跳又可爱的小兔子。「残忍」二字在某种程度上是不成立的!
「哦!杀生呢!」倚圣衡假意的蒙住了双眼,略微表示一下自己的慈悲。然后帅气潇洒的一跃到了孟无拙面前,「要不要我帮忙?」他伸出了两只修长的手等著。
「你有资格说这两个字吗?站旁边些,别来越帮越忙!」孟无拙挥了挥手叫倚圣衡坐在旁边看就可以了。根据以往的经验,若是让倚圣衡插了手,就可以等著两餐并成一餐吃了。倒不是他心太软,而是他的技巧实在太差了。
倚圣衡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东拣西拣的,找了处较高的地方席地而坐,只手撑著额头游目四顾,流水般的天籁如琴音铮铮泛满宁详的空间,除了流水与鸟鸣之外再没有任何人为的声音出现。
环境的闲散,让倚圣衡不自觉松弛了神经,「……啊……」喃喃低语声随风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