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甜的呢?他不自禁地想道。
鼻尖一阵温凉的触感传来。
濮阳少仲愣了一下。
他们已经靠得太近,近到可以感觉自己的睫毛拂过他的脸颊,近到可以感觉到他的面上略微粗糙的短短髭须。
咦?
咦!
我在做什么啊啊啊!
濮阳少仲陡然张开眼来。眼前有一片昏黑,末鬼浅浅的呼吸吹在他的脸上。
他猛地抬起头来向后一抑,“砰”的一声,后脑勺重重的撞上炕边,他也毫无所觉。
完蛋了!他居然趁着末鬼睡着的时候……
怎么办?怎么办?要是被末鬼知道的话,那、那……
一瞬间他的脑海闪过许多可怕的画面。万一末鬼气得要他滚怎么办?他不是末鬼的对手,就是硬要巴住,末鬼也可以把他打昏丢进海里去,反正末鬼以前就曾经把他打昏过。
这种事情也不是做不出来!
怎么办?怎么……唔……那不要被末鬼知道就好了嘛!
反正末鬼现在睡得跟猪一样,别跟他说就好了。
一口气松了下来。濮阳少仲偷偷转下视线,再度望着末鬼。
末鬼依然沉睡着,好像刚才的事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一股无以名之的失落感自濮阳少仲心底升起。他抿了下唇,深呼吸了几次,突然伸手在自己的头顶拍了一下。
他XXXX的,亲就亲了,有空想这个的话,还不如先想想怎么才能让末鬼醒过来!
濮阳少仲摇了摇头。他想将真气散入四肢百脉,使自己全身发热。再抱住末鬼,好让寒气可以更快散去,可是急促的心跳和不平稳的呼吸,让他怎么努力都没办法集中精神。
他突然发现他的身体早就在发热了!从下腹部开始……
一道温暖的气流自左下腹部慢慢扩展开来,沿着腹股经络散入胸口和四肢,然后在他的身体和末鬼的身体相接触的地方停留,渐渐汇聚成更大的热流,进入末鬼的体内。
濮阳少仲伸手向左下腹摸去,腰囊里有一块硬物,他伸手将东西拿了出来。
是你!原来你还会发热啊。濮阳少仲不由失笑。
可是怎么还在身上?昨晚不是弹出去了吗?难道是末鬼帮他捡回来的?
濮阳少仲还在思索着,视线流转间,好似看见另一种沉黯的光芒在一旁闪烁。濮阳少仲回过头去,才发现那竟是末鬼的眼睛。末鬼张开眼睛看着他!
“你——”濮阳少仲一瞬间分不清这是在作梦还是现实。
末鬼抬了抬手,濮阳少仲赶忙握住他的手,急切的问道:“你怎么样?”
末鬼深吸了口气,像要调息般,略略阖上了眼帘。濮阳少仲紧张的盯着着他。只见末鬼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大,然后趋于规律,最后越来越缓,竟又昏睡了过去。
濮阳少仲忍不住唤了一声:“末鬼!”
炕上的老人翻了个身,浓浊的语气嘀咕道:“年轻人半夜不睡吵什么。”
“啊!老爷爷您先别睡!”濮阳少仲赶忙说道:“末鬼他刚才醒了!”
“唔……”老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而后慢慢的翻身坐起,爬下炕来。地面已经被雨湿了大片,他也不在意,光脚步就走了过来,蹲下身来一手按上末鬼的胸口。
黑暗中,老人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的手顺着末鬼的左臂攀沿而下,触到濮阳少仲的手,“这是我的手……”濮阳少仲忍不住出声提醒。
老人并没有理会。无法聚焦的视线缓缓转向濮阳少仲,而后顺着摸去,最后老枯干的手触及濮阳少仲左掌上那颗发着淡淡微光的珠子。
“这是?”濮阳少仲看向掌中的珠子,一个名字突然闪进他的脑海。“阿若?”
“阿若之泪……?”老人的眉心紧紧蹙了起来,手掌握紧了又松开,声音有些发颤,“能借老头子摸摸吗?”
濮阳少仲将珠子放到老人的手心里。
老人略略阖起掌心,深深地呼吸着,满脸深沉的皱纹都动了起来。喃喃地道:“真是阿若之泪。”
“老爷爷?”濮阳少仲疑惑的唤了他一声。那颗被子老人唤作阿若之泪的珠子,在老人的掌心里渐渐失去光芒,现在已经完全不会发光了。
老人似乎也察觉了什么,他不死心地揉捏着手里的珠子一会,才将珠子还回濮阳少仲的掌心,问道:“刚才你是怎么让珠子起作用的?”
濮阳少仲想了又想,但也实在想不出为什么珠子会突然起变化。“我也不知道。”
“你刚才在想什么?”
“什么?”
“珠子发光的时候你在想什么!”老人语气严厉起来。
这样的语气让濮阳少仲有种被逼问的感觉。但他自小对年纪大的老人有一份尊敬,也就没有发作出来,只闷着头也讲话。
老人察觉了他的不快,呵呵的笑了两声,“年轻人,别在意老头子急性。这珠子——如果真是传说的阿若之泪,那可是能治好你朋友的宝贝呢。”
“珠子能治好他?可是您不是说再泡两天药浴他就会醒了吗?”
“如果没有这珠子,他醒了也只是废人一个。”老人哂道。
“那要怎么做?”濮阳少仲急问道。
“要怎么让阿若之泪发挥功用,老头子还得问你呢。”
“可是……”
“你好好想想吧。什么时候想出来,他就什么时候复原。”老人懒懒地抛下这句话,回身就上了炕,留下濮阳少仲盯着失去光芒的珠子发呆。
怎么做?
难、难道是……
濮阳少仲陡然想起刚刚做的事,他心头猛地一跳,一个字在他喉咙口转了两转,该、该不会……
他的脸颊热辣辣地烧了起来,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试?不试?
试试好了!嗯,你别误会,我这次可是为了救你!
濮阳少仲深吸了口气,盯住末鬼的唇,对准方向,慢慢地倾下身去。
终于——他紧紧的闭着眼睛:心跳得擂鼓一样,全部的知觉得集中到了两人间接触的地方。
所以,他没有发现有道微弱的光芒自他紧握的手指间泄出,温柔的映照着黑暗里两人相连的轮廓。
自然,他也没有发现,末鬼在黑暗中,悄悄张开的眼睛。
末鬼凝视着濮阳少仲;这么近的距离下,其实是什么也看不清的。但他却好像是站在一旁观察的人一样,甚至能清楚地区分出濮阳少仲每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
混乱的呼吸是紧张,深深浅浅的鼻息是不安。
火热的脸颊是羞涩,炙热的温度是激动。
还有压上来的嘴唇……
做为杀手,他必须体验所有生命能享受的极乐与极苦,以备使他能在各种情况下都不被迷惑也不为所动。
他尝过更柔软的唇,更性感的身体,各式各样的想像得到与想像不到的滋味。但是他从来也不曾像现在这样,在心底泛起这样一股疼痛的感觉。
那是一种含带着温暖和伤情,混合着愉悦与痛楚的感动。
他知道少仲喜欢他。
一开始他以为那只是对强大力量的一种迷恋,他曾经刻意甩开他,看他追着他消失的影子跑遍所有的地方,直到精被力竭的倒下。
他又以为那是对浪迹江湖和杀手生涯的一种幻想憧憬。于是他允准他跟随,以为冷淡的态度和餐风露宿的生活可能将少仲击退。
可是少仲对他的冷淡不以为意,餐为露宿甘之如饴。
末鬼慢慢合上眼帘。压在唇上的力量渐渐加大,他的上唇和牙龈感到压迫和点痛楚。
阿若之泪的力量进入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