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耍着我玩?”
“你又不笨,不用我一定要把话挑明得说,我啊,对你没兴趣了,分手吧!”她把头闷在枕头里,看起来就是漫不经心的敷衍。
“你有胆对着我再把话说一遍!”他站直了,低语掠话。
无暇像是感受不到他频率异常的反应,忽地跳了起来,口气差劲透顶:“我最讨厌死缠烂打的男人,烦烦烦!跟你在一起无聊得让我想尖叫,本小姐坦白告诉你,你只是我无聊时的玩具,我玩腻了,是男子汉就摸摸鼻子滚,不要让我用扫把请你出去,这样,我说得够白,够清楚了口巴?!”
“那我们昨晚那个算什么?”她的话字字都是利刃,刺进左岳开始流血的心。真可笑,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百毒不侵的!“哈厂她鄙视地笑。“又是个提不起放不下的男人,如果你以为自己是我第一个男人就了不起的话,那就太可笑了,成人游戏你玩得比我还熟,要是每个女人你都想负责任,我之前恐怕就有一打的女人任你使唤了。”
左岳冲向前,什么话都还没说,无暇淬毒的轻侮又迎面而来。“人跟妖是没有结果的,我是喜欢过你,可是跟自己的性命比起来,你就不算什么了,放过我,也让你自己自由!”
这些话就算练过金钟罩的武林高手也吃不消,左岳虎吼一声,怒不可遏的拳头砰声打在无暇身后的墙壁上。他不觉得痛,也没有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一个人的心痛到深处,肉体的煎熬只是慢慢的凌迟,那已经没什么重要的了。
无暇不知道左岳是怎么离开的,她的目光空洞,一直噙在唇边的牙齿麻木得无法放松,惟一的意识是听见远远传来机车咆哮离开的狂啸,和离她越行越远的左岳……
她慢慢瘫坐下来,眼眶无泪,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
“到底发生了什么……哈啾,无暇妹妹你打翻了香水啊,一屋子的怪味道。”一脚跟着咋呼声传进来,什么气质优雅早丢到一边的凤凰女捂着鼻子走进来。
她进来马上发现无暇的不对劲。
早知道会这样,一个狂奔而走的左岳,还有屋子里不死不活的这个,唉,她,一个活了几千年的琵琶精不能安享日子也就算了,还必须为一对乱来的男女愁白发,劫数啊。
无暇的头发是黑的。
难怪一屋子的香水味,想是为了掩饰染发剂的味道故意洒上的。
凤凰女实在不忍心看见无暇那木然的表情,翻手不知从哪变来一条手帕,擦去无暇脸蛋上的浓妆。
“没看过狐狸精也用不着把自己装成妖精吓人,何苦呢?”
无暇无神的眼飘向凤凰女,呆滞地开口:“我本来就是妖精。”才开口,悲从中来,声音抖了。
“你这么爱他?连让他看一眼你的白发都不愿意,”女为悦己者容,可现在都火烧眉毛了,她还把左岳给气走,凤凰女摸不透她这小妹妹的想法。
“就让他恨我吧!我不要他看见老天爷收拾我的可怜相。”
她那副白发的可怕模样,谁看了都倒胃口。别人的眼光她可以不在乎,惟独左岳,她受不了他任何的乞怜。
“傻瓜!”凤凰女心疼啊,她搂住无暇缺乏暖意的身子,喃喃着不平。“世间痴女人,都是一群为爱瞎了眼的白痴。”
无暇实在是太倦了,虽然不同意凤凰女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偏激,却也无力反驳,她好累……眼睫下的疲惫再也撑不住了,她偎在凤凰女怀中,静静地闭上眼——
左岳不要命得把哈雷的油门加到底,一路狂飙,海岸线的路都是弯道,只要一个不小心就车毁人亡,可他不在乎,不骑到破表仿佛没有办法发泄他心口的灰暗苦闷。
对于无暇给他的打击已经不是痛苦两个字能解释的了,她的翻脸无情是把箭簇,深深钻进他的心坎,那冷酷无情的言语像淬了麻药,让他无力恨她却又痛苦得快要窒息。
今生今世,她伤他最深!私生子的自卑,家人的重利轻情都打不倒他,如今却伤在他愿意匍匐她脚下的女王手中,这世间到底有什么可相信的?!他好恨啊……
情急伤脾,他猛然呕出一口鲜血,鲜血逸出,他眼中宛如野兽受伤般的创痕更深了,眼前的大转弯在高速的轮胎下打滑,左岳无心挽救,就任着车子翻天时,他反而浮起邪佞的笑容,这样,就自由了——
他一点都不在意自己撞上的是尖锐的山壁,哈雷的爆炸火光也激不起他多余的一瞥,随它去吧!左岳的意识清楚,他也看见自己左胸被尖锐物刺穿的模样,真可笑,人人都说他冷血,可为什么他的血还是红色的?可见不是他有问题,是那些污蔑他的人有问题。
“我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诚实回答我。”有道声音浑厚得跟石头一样,在左岳就要孤独死去的同时在他耳边响起来。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死神存在,”他轻笑,笑得爽快又舒朗,就好像他不是重伤躺在马路上,是趴在太阳伞下的海边晒日光浴。“对了,我告诉你,不只是你,我还碰过一个魔女呢,人的世界里原来还住着那么多不名的生物,哈哈,看起来外星人攻占地球是指日可待的了。”
他笑容可掬,可是站在左岳上头的石头却皱了皱他长入鬓的眉毛。
“你快死了还笑得这么愉快?”他遇过的人类绝少像左岳这样的。
“一了百了,难道要哭?”他笑得太激动而牵扯了伤口,慢慢有凝结的伤口又再度裂开,痛使他收敛了莫名所以的笑。
“我有个问题要问你。”石头没有出手帮他的意思,就算看见左岳全身浴血也只是站远了些,就怕血腥味沾染了他、“问吧,问完快滚!”
“反正你就要死了对不对?不如跟我走。”
走?他还能上哪去?“随……便!”他的焦距模糊了,意识渐渐昏迷。
天大地大,他都要死了,为什么心里还牵挂着无暇那张无邪的笑靥?他恨她不是?
罢了、罢了!就算欠她的,用命来还。无暇,他的小魔女!闭起了眼,左岳不支得昏死过去。
“起来!”石头踢他。
左岳一动也不动。
“派这种差事给我,真麻烦。”他不情愿得用双手幻化一个光球出来,将左岳包围在其中,眼一眨,石头跟着就消失无踪了。
煽情效果十足的好,石头几乎要为凤凰女的“睿智”喝彩起来了。
左岳一身浴血得出现,使得无暇的眼泪就跟断线的珍珠一样流个不停,心如刀割的痛苦再也隐藏不住她对他的一片深情。
左岳一直没有清醒的趋向,无暇颠踬地站起来,从柜子里珍重地拿出一个小药瓶。药瓶有一颗拇指大的药丸,只拔开瓶塞就有股清香扑鼻,直到看见无暇捏碎蜡丸,翠绿的药丸子才完整得呈现。
“无暇,你想做什么?这颗药丸可是你自己的本命丹,你给了他,你自己呢?”凤凰女大惊失色得挡在中央,不肯让无暇牺牲到失去生命的地步。
无暇要是连本命丹都舍弃,就注定永远要魂飞魄散了。
“我都这个样子了,要本命丹有什么用,姐姐,就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两对盈盈秋水的眸子对看着,凤凰女长叹,让出卡位。
都是命啊……
左岳吃下了药,血也止住,血色慢慢回到他的脸上,伤口处也奇迹得缩小,一颗不起眼的药丸居然有起死回生的功能,要是让笃信科技的外科大夫看见,恐怕所产生的挫折感足以毁掉七年医学院百炼成钢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