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不如我们直接进去,省得……又让少主给溜了……”
“不得无礼。”顾大德不悦的低吼着。
张靖看了一眼顾大德耿直的表情,声音越来越低的嘀咕着:
“我们已经让少主……溜了三次……”
“少主,我们火赫帮不可一日无主,火赫帮的上千名弟兄需要帮主的领导……”顾大德提起真气,将话清晰的送进茅草屋里。
屋里想装死的贺飞白听得可仔细了,这回想使用“不回应”这招,可是行不通了。
“唉!”他大大的叹了口气,声音大得足够让屋外那三个访客清楚的听见他无奈的叹息。这种游戏这四个月来,已经连续上演了多次,他们不累吗?
“少主,帮主的命令,大德一定要完成,老帮主对大德……”
“恩——重——如——山——”贺飞白喃喃的念着,居然跟门外的顾大德声音一起响起。
他看着草屋顶忙碌的蜘珠正在织网,真了不起……他已经尽量逃避,净在山林里打转,没想到还是能被找到,看来这次他爹是真的认真,要把一大沱的烂摊子丢给他来收拾了。
他爹也真狠,居然让顾大叔来逮他回去。这个顾大叔天生是那种老实固执的个性,看来还真是和他“杠”上了,这次他贺飞白肯定是凶多吉少了,唉!
“当年要不是帮主出手相救,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我顾大德这个人了。”
清楚,我知道!贺飞白听过数不清的次数了。他躺在床上,眼睛看着草屋顶,嘴跟着喃喃的念着:
“老帮主待我如手足,我万死难报帮主恩情于万一……”顾大德果然不负重望的跟着贺飞白的嘴型说着。
屋外的人可看不见贺飞白的表情,所以顾大德语气坚决的继续说:
“本来我是想随帮主归隐,伺候他老人家的;可是他放不下帮里的事,这才命大德辅佐少主两年……”
屋里的贺飞白仿佛知道顾大德的心意似的,顾大德的话他一字不差的跟着喃喃念着。好一会儿,屋里的贺飞白认真的沉思着……
“我爹真的要把烂摊子丢给我?”贺飞白懒洋洋的问着,语气是意兴阑姗的不在意。
贺飞白话一传出,屋外本来拱着手的顾大德,马上反应激烈、失控的大吼着:
“什么烂摊子?那是老帮主一生的心血,是兄弟们舔血流汗打下来的江山。”顾大德一张耿直的国字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他握紧双拳,口气激昂得奋力解释着:
“咱们火赫帮纵横江湖数十年,黑白两道谁不敬我们几分,论势力、论人才、论财势……说到咱们火赫帮,谁不竖起拇指称声好,你居然说是……是烂摊子……”
贺飞白又不是刚出道的小毛头,他老早就跟着师父南北乱跑。他当然知道,他老爹的火赫帮势力庞大,换句话说——就是包袱重大、责任庞大。他只要想起有上千人要靠他吃喝,他头皮就会发麻,他的至理名言是:远离麻烦!
他姿势不变的瘫在床板上,懒懒的想着:由河边溜?
撞破门板、二分力气……踏石头、用三分轻功……溯溪而上要专心、使用六成功力……嗯!还有没有更省力的办法?他脑子紧急的运转着。
再来一次。
由屋项撞出、一分力气……很好,这样省了一分力气了。踏石头、三分轻功……抛木板借力使力过河、四分轻功……哪一个较省力气呢?贺飞白懒散的想着。
“少主,请容属下张靖禀告。”
一个年轻的声音稍微吸引了贺飞白的注意力,咦!换人当说客了吗?
“老帮主的命令请少主不要为难属下,属下已经跟着少主大江南北的跑了四个月……”
“负责打探行踪的是谁?”贺飞白“终于”缓缓的出声询问了。
“啊……”张靖张大嘴呆愣着。他才刚要开始说之以理,用来搭配顾大德的动之以情,没想到少主居然会突然插话。
“禀帮主,是由属下黑子俊负责。”少主的询问,黑子俊恭敬的回答。
“嗯,了不起。”贺飞白认真的赞美着。
“谢少主夸奖。”能得到少主的赞美,连一向没表情的黑子俊,都不免有些开心的笑意浮上脸。
“不是,这不重要。”张靖急急的想抢回发言权,他继续义正辞严的说:
“就请少主看在顾堂主一片忠心耿耿的份上,就跟属下回去吧!老帮主……”
“如果你们一直找不到我怎么办?”贺飞白慵懒的声音,透过薄薄的木板传出来。
他那个老奸巨猾的爹,一定会偷偷留一手,不可能把希望全放在他身上。
“老帮主说,如果属下等无法请少主回帮,就由顾堂主继任帮主之职,然后……”张靖老实的回话。
“太好了!”贺飞白一听,精神全来了,他大声的说:
“顾大叔那就拜托你了。你就当成没找到我,至于我爹的兄弟,就拜托您多担待照顾了,侄儿一身懒散、随意,挑不起这种大责任,一切就拜托您了。”
“少主!你说这是什么话?我顾大德忠心耿耿,一心跟随老帮主创立基业,从无私心。天地可鉴,我顾大德如有二心,愿遭天打雷劈。”
“我知道……我知道……”贺飞白搔搔那一头本来就很乱的乱发,急急的想要安抚住顾大德激动的心。
他可以对天发誓,他是真的真的想把火赫帮的基业,双手无条件的奉上。然后可以自在的飘荡,能够“懒散至死”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人生目标啊?
“好!既然少主有此疑虑,我……”顾大德想起这些年来,贺武待他如手足,对他恩重如山。这再生之恩、信任之情,又岂是外人可以明了的。
顾大德跟随贺武数十年,自然知道他一心希望他唯一的儿子能接下他的家业。他是非要完成老哥哥的心愿不可。他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看来只剩下这最后的一招,不这样做,又怎样让贺飞白乖乖的担下重担呢?
“好。”他下定决心的说。“少主绝对不忍心看见大德含恨九泉,就请少主成全大德的遗愿,统领火赫帮……”一说完,他提掌对准自己的天灵盖,预备来个忠心殉主。
“大叔!不……”站在顾大德五步后的黑子俊和张靖,都没想到顾大德会来这招,全呆住了。
“嗤……”一阵破空声直扑而来。
就看见一个小黑点由草屋中闪出,直扑向顾大德高举的手,命中他肩膀的肩井穴。
“喔……”顾大德闷哼着,肩膀一麻,手臂也动不了。
那黑点是一片薄薄的木片,出手的自然就是躺在床板上的贺飞白了。
“顾大叔,你这又是何必呢?”贺飞白叹息的退让了。
“好吧!”他无奈的说。
“少主,你答应跟我们回去了?”顾大德大喜过望的说着。
猛然的“碰!”一阵大响,是屋里的贺飞白穿破草屋屋顶,所弄出来的大声音。随着这阵大响,茅草随风四散飘舞,教人看不清前方。
贺飞白一破屋顶,身子飞向半空,眼睛已经快速的搜寻可以施力的地方,他人往下落,双手也巧妙的将木板抛出,人就这样踏在木板上,身如轻燕的借力使力过河去……
“好!好功夫!”顾大德看见贺飞白这手上乘轻功,忍不住大大的出口赞美。
经过这一折腾,天已经渐渐的暗了,贺飞白的背影很快的就没入夜色中,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