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走进厨房,二乔便见杜又铭一个人坐在那儿发呆,听见声音才回过神,朝她虚弱的笑了笑。
「回来了。」厨房一切仍维持她出去时的模样。
「明美呢?」二乔问。
「回去了。」
「回去了呀。」她也料到了。
她走到流理台,扭开酱油瓶盖,倒了一些到切好盛好的肉里调味,一边说:「你怎么不留明美一起吃晚饭?人多比较热闹说。」
「二乔……」杜又铭显得欲言又止。
「嗯?」
「我有话──」
「吃饱饭再说吧。」二乔打断他,回头灿烂一笑。
她也有话。不过,不急。该来的总是会来。
「那么,我也来帮忙──」
「不用了,你就在那边等着,今天本来就该轮到我下厨。」二乔回头又一笑。
她从玻璃上看到杜又铭的倒影,沉静凝止的神态,就像那清俊雍容的光藏──啊,就到今夜子时。
吃完了饭,清洗好了碗筷,时间委实已经不早了。二乔拍拍肚子说:
「哎!吃得太饱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吃了。」
杜又铭轻笑起来,爱她那娇美的神态。
「二乔……」但他必须要想清楚。「我有话,想跟妳说……」
二乔定眼看他,微笑着。「我看还是明天再说吧。今天吃得太饱,头昏脑胀,会想得不够清楚。」
他的确是需要好好想一想。杜又铭点点头,说:「也好,明天再说吧。那么,妳早点休息吧,晚安。」
「嗯,晚安。」
杜又铭又笑一下,转身回房。想起什么,又回头,说:「二乔,我跟妳说过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
「我知道。」二乔点头。她知道,他对她是好的。
「明天见。」他看她一会,才又转身。
「又铭──」二乔却忽然叫住他,奔到他面前,双手攀住他,亲吻了他。
「二乔……」杜又铭有些讶异。
「晚安。」她什么也没解释,只给他柔柔一个笑。
亲吻杜又铭,她一点也不觉得对不起光藏。她是喜欢光藏的,心里一直有他;但她对杜又铭有着不同形式的感情。是杜又铭教她懂得了去追寻,去──面对。
再差一刻就是子时了,鬼门就要关闭。
她静静站在杜又铭房门前,心中默默道别──晚安了;还有,再见。
然后,她默默环顾屋子一眼,在雾气氤氲的窗玻璃上,写着:再见,我回唐朝了。
最后,再看一眼;窗玻璃上,映出了瀑布似的水帘。
☆ ☆ ☆
「妳准备好了吗?」秦广王挥袖荡开了水帘,涟漪开了一圈水镜。
「好了。」二乔紧紧盯着那面水镜。
「那么……」话声未落,她只觉她被一阵急风吸了进去,然后,就听不到任何声音。
雾气茫茫。她想叫,却叫不出声音来。天在哪里?地在何处?她拚命张开眼,四周还是一片茫茫。
「闭上眼。」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二乔赶紧闭上双眼。不一会,她就听到咻咻的风声,失去了时间感,但觉眼前似乎越来越亮。
她忍不住睁开眼睛
啊!是榆树!看到榆树了!
雾气突然又茫茫,盲了她的眼。她不敢乱动。渐渐的,咻咻的风声停了,雾也散了──她发现她正站在榆树下。
那咻咻的风声变成榆树叶的沙沙。二乔仰高起头,阳光好刺眼,白花得教她不禁瞇起眼。
她果真回到陇丘,回到这榆树下。她转身望向陇丘下的田梗。熏风在吹,田丘间草虫唧唧,闷热的夏天才刚要开始。
热气吹向她,也吹来阵阵的胡笳声。
光藏……二乔心跳起来!
彷似回到当年她还是小女儿时。但这当中隔了十多年。错过的事是回不来了,他们只能往前。
她跑起来,一直跑到本宁寺的长阶下前。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阶下,吹着僧伽曲的光藏愕然站起来,清俊的容貌如往昔,只是那沉静雍容的神态里多一丝沧桑。
「这位师父,」她一直走到光藏面前,未语先笑,仰高着脸。「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光藏愣愣的,望她的目光痴痴。「我在这里等妳……」
是他修得不够,才有这么些年的离索;但我佛慈悲,渡天下痴迷不醒的人,成全天下有情的人。
鸡母为什么会生鸡子,鸡子又为何会孵化成小鸡?
唉,这个问题太难。
他望着眼前笑吟吟的她,好象又看到那个满是疑问、一脸郑重的小女儿。
尾声
<侮不当初>变调番外篇
番外一
说起生孩子这回事,实在真教人伤感。能生会养的,个个到头来像只粗腰肥臀的母猪;下不出蛋的,连只嘎嘎呱呱、走路外八的老母鸡都比不上,宰了都嫌肉老,只是白白浪费饲料。
「你还叫什么叫!哭什么哭!我叫你生,你就给我生!」
二乔戴着倒三角形的黑色镂空皮眼罩,穿著露肩又露胸的紧身黑皮衣,手上拿着一条黑色牛皮鞭,双手叉腰,双腿叉开,火辣辣的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俯视像只小绵羊的光藏。
「可是,我是男人耶!又是个和尚,怎么生!」光藏哭哭啼啼的,流着泪水,汲着鼻涕,委屈极了。
「噜苏!」咻一声,二乔用力甩了一下皮鞭。「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还不晓得!桃丽羊都复制出来了。真是的,你多少也吸收点时代信息好吗?不要成天到晚念那个阿弥陀佛!」
「可是……可是……我本来就是个和尚,除了念经,我什么都不会……」光藏期期艾艾的,吓得发抖,像个小媳妇。
二乔看得有气,咻地又挥了下皮鞭。
「唉哟!」光藏吃痛叫起来,一双眼吧嗒吧嗒的又渗出水。
「你出息一点好吗?」二乔拼命鬼叫,一副穷凶恶极。「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千里迢迢从二十一世纪跑回来嫁你的?那个可恶的崔从诫,跟狗借胆,竟敢休了我……我非得让他好看,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可!」
「可是……」又可是了。光藏啪嗒啪嗒地抽泣着。「人家是男人,又不能生孩子……」为了证明,他抓起僧衣,露出两颗小鸟生的蛋。
二乔白他一眼,吼说:「谁说有蛋就不能生!要不然,那些鸡鸭鹅呀怎么生出来的?」
「可是,人家是和尚,又不是鸡啊鸭呀鹅的。」光藏委屈的嘟起嘴。
「你还敢跟我顶嘴!」咻地,二乔大力挥了一鞭。
「妳不要那么凶嘛!」光藏呀呀叫起来,又扁嘴流鼻涕起来。
唉!他真是后悔,没事干么千里迢迢的从蔡州逃回来,娶了这个母夜叉。人家他还等她等了四年!原以为等的是那个温柔娴淑的小女人,谁知道她竟然性情大变,变成东瀛扶桑国来的牛皮鞭SM女王!
「不凶你会听话吗?」二乔又咻咻的挥起皮鞭。
「好嘛、好嘛!」光藏坦开胸,露出背,一副委屈就义的可怜表情。「妳要我生,我就生。可是妳要我从哪里生?从肚脐生?嘴巴生?还是从屁股生?」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都准备好了。」二乔拿出一个透明、黏呼呼的子弹尺寸的胶囊。「地府的阎王用转轮盘送我去一个叫二十五世纪的地方,那里的人都是这样生小孩的。我跟他们要了一打的Sample,准备以后自己办厂,大量制造。来!」她把胶囊翻过来。「像这样,把我的头发放进去,再滴入一滴血,再放进一根你的头──谁叫你把头发剃光的?」突然摸到一个光头,二乔简直气急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