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这么体谅我。”机会?他俩恐怕连“以后”都没有,哪还会有什么所谓的“机会”?
他不禁苦笑,接着又突发奇想,语惊四座。
“你说--咱们生一打小孩子,好不好?”有那么一刹间,他差点也让眼前的幸福美满蒙蔽,以为这个梦幻般的计划会成真。
“你当我是什么啊?”曾杏芙娇嗲,芳心已因他的提议而大乱。
孩子耶,光是思及她的肚子会怀着他的孩子,她便感到好欢喜。
“我当你是我的宝贝、心肝、达令、蜜糖、甜心……”季博阳舌灿莲花。
“好了好了,再听下去会被你腻死。”话虽如此,由她心花怒放的神色观来,那些亲昵的称呼倒是受用得很。
“噢……”他蓦然拉长脸,孩子气地唠叨。“一想到你马上就要开学,而我将会有好长的时间看不到你,我就恨不得把全世界的时钟都弄停。”
对喔,她都忘了她还是个学生。
“哪有好长?人家我去上课一去也才几小时,最多亦不超过一天。”曾杏芙不觉莞尔,整个人被他哄得飘飘然。
“啥?一天?!噢……NO!”季博阳拍着前额呻吟。
“我是说最多不会超过,最多不会超过啦!”曾杏芙失笑,并再三强调。
“你老公这么难过,你居然还嘲笑他?”季博阳说着,用五爪兵团去搔她的痒。
“我没有……啊……别……啊……人家不敢了啦……啊……啊”曾杏芙格格笑,边躲边颤着娇躯求饶。
“好吧。”季博阳故作大方。“看在你知错能改的分上,我就放你一马。”
然而在他恶狠阴毒的复仇计划里,他该不该也放她一马呢?
不,不行!
要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若一时妇人之仁手下留情,必会坏了大事,那么先前他苦心经营出来的这一切不全白费力气了吗?
“在想什么?”曾杏芙似水柔情抚着他,试着熨平他脸上绷僵的线条。
他最近常常会这样忽然陷入沉思,像是心里藏了很多化不开的事。
“啊……呃……唉……”季博阳骇然抓住唐突探来的手,待迎上她惶惑的目光,才惊觉自己过度的反应,忙松劲儿拉她入怀。“对不起,我只要一想到会见不着你,且你得独力面临那些有可能会产生的流言,我就抓狂。”
“博阳……谢谢你。”曾杏芙窝心地圈住他的腰。
其实一想到又要回到那种八卦缠身的环境,还要应付一堆慕名来的追求者,一天里又有好几个小时不能黏着他,她也倍感闷闷不乐,不禁企盼暑假能够无限延长,或者……或者她干脆休学!
如此一来,这些困扰不就全部解决了吗?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只是……”季博阳揉揉她的小脑袋瓜子,狠下心肠进行他的洗脑计划。“我在你家养伤也养得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该搬出去住了?”
“你不喜欢住我家?”莫非他这些日子的郁结是为了这个?
“那倒不是,但……你可以批评我是大男人主义,或骂我不识抬举,但我是个有手有脚有工作的男人,我有我的尊严,我不能让岳父岳母瞧不起我。”季博阳义正辞严。
“是不是我爸妈对你说了什么?”否则住得好好的,他怎会这么想。
“呃……我……”季博阳立即面有难色。
果然。她猜得没错。“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你知道的……为了公证结婚和不请客的事,他们对我的印象就……就不怎么好,私底下曾数落过我几次,也曾暗示要我……入赘。”季博阳漫天扯谎,支吾其词的模样,反让人觉得他有所保留,真实的情况或许更糟。
“真有这种事!?”以她父亲的身份地位和个性,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不该感到意外。
“我仅是个凡夫俗子,又是个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孤儿,我自知高攀了你,但我会用尽全力呵护你的,这点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季博阳喟然兴叹。
“爸妈居然跟你说这种话?”他们太过分了!
季博阳黑认,接着顾全大局地说:“我始终不愿提是不想让你以为我太小家子气,何况为了你,这点牺牲算什么。不过我们季家一脉单传,仅存我这条香火,我若答应岳父岳母的条件,那叫我如何对得起我死去的父母,和季家的列祖列宗呢?”
“……对不起,我一直不晓得这件事。”难怪他会不开心,爸妈这么做分明是在践踏他的自尊嘛。
“我也不愿你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呀,再说,你不想拥有属于咱们自己的小天地吗?”越是囚禁在笼里的金丝雀,越是羡慕笼外小麻雀的自由自在。季博阳早看出她的弱点。
“属于……咱们自己的……小天地?”也就是说她再也不必假借仆人之手,而能亲手打理他俩的小窝,为他做三餐、烫衣服、放洗澡水,亦不必担心他俩太过亲密时给旁人撞见的尴尬……
呵呵,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她怎会不想?
“既然你不想就算啦,这事暂且搁着吧。”季博阳蓄意视她的沉默为否定,然后又叹。“唉,要是你不用上学就好。”
就是这句曾杏芙自以为是他不经心的牢骚,加强了她的意志。
“什么?!你才几岁?没有个起码的文凭像什么样?”
曾大富没想到女儿居然会旧事重提,上回他还道她只是意气用事。
“就是呀,人家×院长和×市长的儿女,哪一个不是硕士博士出身的?你连大学都没拿到,就想休学?”官太太们能互相比的,除了衣服珠宝和先生的官位外,就是子女的学历了,怪不得曾母在听到后血压会节节激加。
“我真的对念书没兴趣嘛。”换做以前,曾杏芙的确会顺从父母的安排,乖乖地一路往上读,直到他们满意点头为止,可那是她对未来仍旧茫然之故。如今她终于找到了生活重心,就该朝着那个目标努力才是。
“你就剩一年毕业,何不把它念完再说呢?”曾大富频频深呼吸,好缓和快冒烟的语调。
“我只想全心全意地做个全职的家庭主妇。”或许是物极必反吧,野心勃勃的曾姓夫妇却生了个胸无大志的女儿。“那也不急着这一年呀。”曾母开始偏头痛了。
“妈--”曾杏芙相信博阳对她的爱,也不会因为那张文凭而有增减。
“是不是你又说了什么啦?”曾大富对宝贝女儿实在很难动气,又见女婿傻愣在旁不帮着劝,于是便迁怒到他的头上来。
“我……”季博阳立刻摆出一脸无辜。
“这是我自己的决议,不干他的事。”曾杏芙此时越发确认博阳先前的说辞,她也知道父母是为她好,但她气他们的做法不光明磊落,要就开诚布公嘛,何必背着她凌侮他呢?
“芙芙……”曾母这会儿两边的头都痛啦。
“你们怎能要求博阳入赘?”中国仍是个父系社会,试问有哪个男人愿意接受如此有损尊严的事,曾杏芙不禁怪起父母,要不是她嫁了个明理人,人家会当她是仗势欺人,他们这个夫妻根本不用做下去。
“唉……这个……”曾父与曾母面面相觑。他俩是有这个打算,不过他们尚未正式提出,女儿怎会晓得?
“你们实在是……”曾杏芙对父母失望透顶,也对博阳感到愧疚,她接着丢出第二颗炸弹。“我想搬出去住。”
“什么?!”这似乎快成了曾父曾母的口头禅。
“芙儿,这事咱们私下再商量商量吧。”季博阳火上加油,假做委曲求全地拉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