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王佑鑫扒乱一头墨发,莫非他得了失忆症?
“戒指呀傻瓜,她戴的是外面银楼买的钻戒,而不是咱们七圣该给另一半的那枚石环。”霍旭青一语点醒梦中人。
“呃……”真是百密一疏,看来水柔和拓跋刚他们也注意到了,只是大伙均配合地佯作不知道。“我爱她啊,我前几天原本想把石环给她,但是……”
“那你还客气什么?拿出你和我们抢吃甜甜圈的精神,爱就去把她追回来,哪怕她爱的是别人,凭你的电力,你会输吗?”霍旭青的老学究形象,在此时此刻可是相当具有说服效用。
“你真的这么认为?”好不容易钟情一个女人,却让人一脚蹬开,王佑鑫顿觉人生无味,信心大失。
“你到底爱她有多深?”霍旭青反问。
“我爱她甚过甜甜圈。”王佑鑫没有经过大脑细胞便迸出口,语毕,他似乎也吓一跳。甜甜圈素来位居他的“最爱”排行榜首席,如今若不是霍旭青这么一激,他还不晓得他爱她竟深到这等地步。“老天,我这么爱她呀!”
“这份离婚证书我暂且保留。”霍旭青把牛皮纸袋放入公事包,回他一记“那不就结啦”的笑。“届时我很乐意帮你撕毁它,你可别让我失望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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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星稀,虽然有路灯的照射,重新装璜的艺廊挂着崭新的招牌,却仍暗沉地酷似凋零夜中的孤子。说大不大的艺廊内隐约渗着古怪的气氛,惟一的光明,是来自角落办公室的门缝下所透出的微醺灯火。
胡大笙搔着斑白的短发,气结地倚着办公桌大骂坐立难安的儿子。“你是白痴吗?在电话中跟我谈‘那个’?”
“可是今天警察来找我问话……”胡铁华搓着掌里的汗液。
“问个话就这么慌张,你以后如何成大器?”胡大笙吹胡又瞪目。
“我怕他们发现了什么……”胡铁华怯懦地低下头。
“要是真有什么,你现在会好好地坐在这儿?”胡大笙打断他的话,眼一斜,瞄着儿子问:“况且我们处理得很干净。倒是你,没露出破绽吧?”
胡铁华摇头,顺道挥去额上淋漓的汗水,他忍不住发牢骚。“当初你该听我的话,把尸体丢到窑里烧掉就没事。”
“你烧陶器的窑火若是平常有在保养,不要选在那天晚上出问题,你我现下不就没这些烦恼?你说,这要怪谁?难不成你要把尸体丢在里面不管吗?”胡大笙训斥得口沫横飞。
“我们可以先藏起来,待窑火修好……”
“藏?藏在哪儿?你的艺廊有什么地方能藏?放在储藏室等着你的员工或合伙人欣赏?”胡大笙不让他说完便再度盘诘。
“总比三更半夜溜到山区里埋掉强啊!”胡铁华嘀咕。
“你的意思是——尸体让人发现去报警是我的错?”胡大笙耳聪地捕捉到他的余音。
“我没那么说,只是本来那间艺廊开得好好地,我不赞成你把它烧了。”胡铁华想不到父亲会做得这么绝,事前又没同他商量。
“你究竟有没有脑筋?警方目前已朝咱们艺术界侦讯,你还留着命案的第一现场等人家来抓吗?你要不要干脆到门口去贴张‘凶手在此’的红条?”怪咧,他胡大笙机智过人,为何生出来的儿子做事总是顾前不顾后?
“警方哪有那么厉害?”胡铁华嘲笑。
“哦,刚刚被吓得全身发颤、立刻打电话给我的人,这会儿又说起大话来啦?”胡大笙睥睨地点了根香烟。
“我……”胡铁华当场拉不下脸。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警方查到你的工作室要怎么办?我做事求的是谨慎小心,所以才能活到现在,你可别断了我好不容易建立的市场。”胡大笙出言告诫。冉冉烟尘中,他想到自己在走私界闯荡多年都没出什么乱子,偏偏儿子捅了那么大的楼子,不禁哀声叹息。“唉,你还需要磨练,年纪轻轻的,要沉得住气,否则日后要是再出现像张雄这种人,你总不能见一个宰一个呀!”
“当时我会动手也是情非得已……”胡铁华申辩,门外轻扬的郎郎??声惊动了他每一条神经,他猝地启开门扉咋呼:“谁?”
“我……”白舞蓉让这一喝恫吓住,才扭过去的粉躯几乎是用跳的转回来。
“蓉蓉?”胡铁华怎么也料不到会是她。
“你站在门口多久了?”胡大笙凶相毕露,背地里握住桌边的美工刀。
“刚到呀,我见你们两个好像在谈事情,所以正想走。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我马上离开。”白舞蓉舔了舔不点而红的朱唇,表情有些尴尬。她似乎来的非常不是时候,胡家父子俩的气色犹如踩到狗粪。
“等一等。”胡大笙阴着脸。
“那么晚了,你来艺廊这儿做什么?”胡铁华收敛满面的煞气,暗示父亲切勿着急,让他先探探口风。
“我去你家找你,你不在,所以我想你一定会在这里。”话至此,乌云已密布她的俏颜,甫停歇的幽幽泪雨跟着又在酝酿孵化中。
“找我有事……噢,你哭过?怎么啦?谁欺负你?”见她忧郁垂着臻首,胡铁华攘臂掴袖,才刚听完老爸要他沉住的气,又急速往上升。
“我……”白舞蓉轻咬下唇,这种事她怎好意思在长辈面前提呢。
“你们慢慢聊,我先走啦。”胡大笙捻熄烟蒂,以余光要儿子自己看着办。
“这么晚了,你和伯父在这儿做什么呀?”好奇心人皆有之,白舞蓉试着用同样的疑惑,来作为她想谈论有关与王佑鑫之间问题的开场白。
“呃……我们……”胡铁华惶惶然。
胡大笙遽止前进,他缓缓地转过身,再悄悄地掩上门,老眼聚着浓烈的杀气吩咐胡铁华。“解决她。”
不能放过她,这丫头必定听到了什么。
“解决?”白舞蓉不知祸从天降,她的生命已受死神的威胁,兀自信任地看着同窗好友。
“爸……”胡铁华为难,正思量着该如何帮她说情,位于艺廊的另一端骤然砰砰两声,像是大门被人踹开,接着展览厅内回绕着阵阵叫嚣。
“喔,拜托!”白舞蓉没好气地沉吟,捂住耳朵不想听那熟悉的男中音。
“太好了,是那小子!”胡铁华活动筋脉,扎稳马步,狰狞地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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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蓉,你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里面,蓉蓉……”在夜阑人静中,焦躁的疾行步履,循着灯光,伴着由远至近的呼唤声,音效显得格外唐突惊人。
办公室的门咚地往两侧分飞,王佑鑫乐不可支地露出编贝皓齿。“哈,我四处找你找不着,就猜你在这儿,果然没错……”上弯的唇线蓦地向下垂,轰隆隆的闷雷自牙缝极出,他瞪着头号夙仇愤叱。“那——你怎么也在?”
“你是谁?”胡大笙剑拔弩张,睨着一身鲜艳新潮的来者。
“你又是谁?”王佑鑫没好脸色地瞥眸瞟来。
“不准你对胡伯伯无礼。”白舞蓉忙不迭揪着他往外拖,避免他继续有什么不敬的行为出现。
“胡伯伯?哟,敢情是那‘肌肉霸’的老爹?”两道剑眉于是成了倒八状,并在眉心地带,手牵手地打了几个结,王佑鑫牛性大发,硕长的身躯仿佛黏在地板上似的不肯移步,他恚然反扣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为什么他和他老爸都在?莫非你们集在此私定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