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死者在挣扎时,从凶手或命案现场扒抓下来的。”水柔提出见解。
“所以侦查的范围又可缩小了一圈。”田老严肃的方正脸总算有点笑容。
“我说的画刀找得如何?”水柔柔声询问。
“哈哈,这是第二个好消息,我找得要命,终于找到你要的size,与伤口的痕迹对照后……”龙绍麟邀功地从口袋中抽出一把油画用的画刀。
“答案是刚好符合。”水柔嫣然插话。
“没错,我们亦依你建议的方向,朝艺术界去过滤凶嫌。”龙绍麟跳坐到椅子上,也不管有淑女和“头家”在,两只长长的脚便往办公桌上跷。
“别忘了还有瓷器工厂或各艺术学院,也许歹徒只是借用场地犯案。”水柔对他的不拘小节早就司空见惯。
“那当然,组里的几个兄弟已经开始在进行了。”田老却不这么想,他抬起龙绍麟的双腿往桌子旁边一搁,惹来后者的一阵咕哝。
“嗯,相信凶手即将现形。”水柔拿起画刀左右翻看着。
“最好如此,我巴不得马上回到我老婆的怀抱。”龙绍麟动动筋骨,自从接了这无头案件,他几乎以特勤组的办公室为家。
“对了,绵绵好吗?我最近忙得都没时间和她联络。”绵绵是龙绍麟的妻子,透过他的关系,她俩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姊妹。
“安啦,有我这么棒的优秀老公,她铁定好得不能再好,嘿嘿,她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喔。”龙绍麟乐陶陶地宣布。
“真的?恭喜恭喜。”水柔笑逐颜开。同一天内她听到相同的喜讯,两者所引来的结局却是多大的不同啊!
“这家伙现在就在想着当爸爸啦。”田老逮着机会揶揄他。
“嘻嘻嘻,别忘了你比我还急着做干爷爷。”龙绍麟不服输地反咬一口。接着转向水柔,压低音量,他贼眉贼眼地侧手掩着嘴,像是匪谍就在他身边。“我要快快结束案子好回去陪她,你都不晓得,女人在怀孕时的脾气好大唷。”
“是吗?”水柔失笑。田老则点头如捣蒜,心有戚戚焉。
“等你怀孕了就会知道。”龙绍麟压惊似地抚胸脯,两片唇瓣不予置评抿成直线。“噢,王佑鑫那小子的新婚还愉快吧?见了面帮我问候他一下,我始终找不到机会去揍他一顿。”他按着两手指节,让它们发出僻僻啪啪的响声。“嗟,居然偷偷跑去结婚也不告诉我们兄弟一声,太不够意思了!”
“没问题。”水柔避重就轻地颔首,企盼王佑鑫真能有个愉快的新婚。
***
王佑鑫端着果汁和大厨刚做好的皮蛋瘦肉粥,蓉蓉的胃口不佳,需要吃点清淡的食物。
才踏出厨房,白舞蓉正好要开门出去,他瞥到她手上的行李箱。
“你……要去哪里?”食物僻哩啪啦撒了一地,王佑鑫震惊得全无知觉。
白舞蓉静静地望着他。“回家。”是该做个了结了。
“这里就是你的家啊。”他讷讷地怪叫。
“再见。”她不想赘言,转身开门。
“不,你不能走,你不要走,我不准你走。”王佑鑫哭丧着脸,一双乞求的忏眸拧痛了观者的心。
“哎呀,少爷你衣服都脏啦,快换下来,那粥那么烫……”服侍他二十多年的老仆人闻声跑出来看。
“走开!你没见我正在忙吗?”他脾气火爆地往老仆面上喷。
“喔。”老仆摸摸鼻子,识趣地消失,让他继续“忙”。
王佑鑫冲上前抱住白舞蓉,像个小可怜般地耍着赖。“别走,你别走,我拜托你别走。”
“留下来又如何?你伤我伤得还不够?”白舞蓉推开他,尽量不看他,免得狠不下心肠拒绝他的要求。
“我已经道歉了好几次呀!”王佑鑫摆出最最最悲悯的pose,期望能激发出她丁点的同情心。
“没用的。”白舞蓉万念俱灰地摇着头。“你不能在砍死人后,才到他的坟前烧香说对不起。”
“我知道我错了嘛,请你原谅我,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啊!”王佑鑫跪下来圈住她的膝。
“放手吧!”白舞蓉忧怆地看着天花板。
“不要,我一放手你就会走。”王佑鑫仰着水蒙蒙的瞳仁,仿佛要哭出来地喊着。“你爱我,我也爱你,两个相爱的人为什么要分开?”
“你不爱我,你只是不甘心我未臣服在你的魅力之下罢了。”倘若他爱她,他不该这么伤害她,她叮嘱自己不能心软,他不过是在使老招演肥皂剧。
“错,我真的爱你,我第一次在电梯里遇到你时便已经为你心动,不然我干么要一直缠着你?”他该怎样去赢取她的宽容?
“再见。”白舞蓉二度推开他。
“我懂了,你不过是乘机离开我,你爱的其实还是那个姓胡的,你现在要去找他对不对?”王佑鑫被她的冷漠激怒,他呼天抢地,仓皇不安。
“对,我爱的是他。”她先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呼出。
这个超级无敌大笨蛋,亏他自诩唐伯虎,历经千娇百媚的千锤百炼,事情都到了这田地,他还说出这样气死人的蠢话,她真想拿行李砸开他的脑袋,仔细研究一下里面装的是什么。
“走走走,你走好了,你去找他之后就不要再回来!”怨入骨髓,王佑鑫痛心疾首,捶胸顿足。
“离婚证书我会请霍大哥寄给你。”白舞蓉毅然决然提起行李,在关上大门之前抛下一枚核子弹,轰地炸裂他的血肉。
“离……婚……证……书?”王佑鑫踉跄地靠上墙壁,失魂落魄地滑坐下来,眼神空洞地呢喃。
她这会儿真的走了,再也不会理他了。
“都是我不好,我为什么控制不住让嫉妒烧乱的怒焰?”他捂脸呜咽自疚,坐在地上不知有多久。
门忽然被人推开,他以为是她,连忙抹干眼泪纵身跃起,挂上了满面的春风迎接。
“蓉蓉,我就晓得你会回……”
欣喜的语声戛然而止,来者并非他心目中的吉普赛女郎,而是和他一般颀峻的霍旭青。
“是你……”冬雪盖过才来的春风,他带着泪痕的愁容,俨如世界杯足球四强赛里,因PK球落败给巴西、而与冠军无缘的荷兰队球员。
“没想到我这么受欢迎,哪,你的。”西装笔挺、雍容优雅的霍旭青从公事包中拿出一个牛皮纸袋。
“什……么?”王佑鑫视线涣散地呆视它。
“离婚证书啊,昨晚蓉蓉打电话要我拟的,我本来要用邮寄,但自家弟兄嘛,所以我专程送来。”霍旭青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你这小子,吃里扒外,你巴不得我和她离婚是吗?”又一颗核子弹炸来,王佑鑫七孔喷烟,一把扯住他的前襟。
“放轻松,反正你们的婚姻不过是做做戏嘛。”霍旭青温文笑着扳开他的钳制,两只雷同的石镯,在彼此的腕上相互辉映。
“谁说是做戏来着?”王佑鑫咆哮,心念即转,他铁青着脸抖出食指。“难道是……蓉蓉跟你说的?她连我们假结婚的事都告诉你?”
“假结婚?果然不出我所料。”性感的唇型往一边轻轻地扬起,霍旭青大掌按下他的指责,顺势包复他的拳头。
“什么意思?”王佑鑫傻了,他是不是不小心泄漏了什么?
“我在垦丁时就发现这婚结得有问题,不过不是她说的,而是你。”炯炯有神的眼睛拂过一丝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