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松口气,视线飘娣心事重重的施文青,又飘至龙绍麒悱恻的背部和漾着似是而非笑意的德拉米,最后停在楚楚额上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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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知道有人步履蹒跚地接近她,手中那把开山刀锋利的刀面,在斜阳下散射出眩目的铮光,但比不上来者眼底所映着的邪恶让她毛发悚然!
她想逃跑,却骨软筋酥不能动弹。想高声呼救,却怎么也叫不出来。传入耳膜的冷笑使她遍身是冷汗,好不容易挤上喉舌的音波,吐出口外却变成冷颤。
为什么会这样?对方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没有人来救她?她向来倚靠的龙绍麒呢?他为什么不在她的身边?他为什么抱着施玉铃在对面笑?暗!不对!是所有的人都围绕着她而笑,刀尖往她心脏直直刺下……
“不要啊!”楚楚手脚在空中乱舞。
有人抓住她的四肢不让她抵御,她骇极地哭喊着。“放开我!我怕!我怕!麒——救我呀!麒——”
抓住她的那双手改为环着她拥她入怀,她感到脸上有湿湿的液体,萦怀镌心的男低音半明半暗地响起,似辽远迢迢,又似近在眉睫。“楚楚,别怕!我就在这。没人敢再伤害你,没有人!”
是吗?楚楚大力地喘息着,费力地撑开眼帘,隐隐的影子由五、六个渐进重叠,末尾凝结成够她朝思暮想的龙绍麒。“麒?”她试探地轻唤出声。
“是我!是我!”龙绍麒将她柔细的手藏在他相合的两掌中,收至他的脸颈间厮磨。“你刚只是作噩梦,不用怕!”
“真是你?”她眼窝是热的,困难地举手一摸,是泪!原来适才脸上的液体是自己的泪!可是……他的眼中也有泪。
“你哭了?”泰山崩于前仍稳重如常的龙绍麒竟然哭了!是为了她吗?哪一个是梦,现在或是一分钟前的?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能好好保护你,还常常故意气你,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向你保证!”龙绍麒愧疚地发誓。“我绝不再离开你半步,不再害你流泪!我爱你呀!”他吻去她的串串珍珠。
“麒!我也……爱你……”楚楚感动地反抱住他。如果眼前是梦,就干脆让她永远别醒。“是我不好,我太孩子气,总不能体谅你的苦心,是我活该,你……”
龙绍麒吻住她失血的唇,直到它们有了红泽为止。“别再说傻话,你知道你昏睡的这七天我有多难熬……”
“七天?”楚楚没想到她睡了这么久。
“没错,本以为你只是普通的刀伤,昏倒是因头部受击所造成,孰料第二天清晨你发起高烧,皮肤转泛青紫,伤口也严重发炎,我才查觉刺你的刀上抹有剧毒!幸亏我是这方面的专家,不然……”龙绍麒惊悚尚存,这是她第二次差点从他手中失掉,他无法再承担第三次!
他搂紧她,想把她嵌入体内,楚楚一声轻呼令他顿然松手。“抱歉弄痛你了,伤口有没怎样?我看看……”
“没有!我很好!”楚楚捧住他慌张失措的脸要他看着自己。“真的!”
确定她没事,龙绍麒换口气。“那就好。”
“瞧你,胡须又长得见不着下巴和嘴了!”楚楚爱怜地抚着那胡须,此刻的落拓模样像极他俩初会的时候!
“见不着无妨,亲得到你就好!”他欣喜若狂地,行动代替。
门外的德拉米悄悄地掩上帐帘,蹬着欢愉的步子迎向徐徐薰风。
第十章
拗不过楚楚的央求,龙绍麒只好提前出发寻找圣杯,看到她又蹦又跳时,他忍不住忧惧。“你不要乱动,伤口的疤尚未长实!”
“谁说的,有的地方都已经脱痂了,躺了那么久,跳一跳可促进血液循环哩!”楚楚说着便再跳几下。
“胡说,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我说不行就不行!”德拉米话声严厉却一脸纵容的表情。
“好嘛!不跳就不跳!”楚楚嘟嚷,提脚便是乱钻。
“跟紧我好吗?”龙绍麒把她从另一头提拎到他的身侧,抓出她的双手圈在自己的腰围上。“不可以松手。”见她噘嘴,他威胁道。“我们讲好的喔!一切听我的,否则哪都不要去。”
楚楚由于受击时天色已暗,故未能瞧清凶手是谁,但龙绍麒仍步步为营,深怕方正义和其共犯唯恐被她指认出而会前来杀她灭口,虽说在楚楚休养的这段期间,方正义不曾再犯罪,却并不表示他会放弃,所以龙绍麒才会强制要求她寸步不离!
“是的!奶爸。”楚楚做了个鬼脸,逗得德拉米和施文青哈哈大笑,史密斯则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
“出发吧!”龙绍麒提起背包。“其余队员你都关照过了吗?”这话他问的是施文青。
“嗯!我告诉他们,我们去缉拿方正义,几天之后便会回来,要他们小心留意安全,别让方正义有机可趁。”施文青回答。
“爸!我也要去。”施玉铃忽然跟了上来。
“你来干什么?回考古队去,快点!”施文青吃惊,扳过她的身子面向营区。“我们这趟不是去玩。”
“我不管,你不让我去,我就偷偷跟着,到时还不是一样。”施玉铃耍脾气。
“你……别闹啦!算我拜托你好吗?”施文青一向拿她没办法。
“哼!”施玉铃不愿退缩,两人僵持不下。
“要龙兄弟答应才行。”施文青推敲龙绍麒定会回绝,所以才敢把责任那么一丢。
岂料龙绍麒不愿插手旁人的家务事,他捞住楚楚的胳膊对大家说:“我们启程吧,晚上,前要赶到山谷。”
“这……那……”施文青进退维谷,大有被自己搬的石头砸到脚的感觉。
“我跟定啦!”施玉铃喜不自胜地向施文青示威,而后欢欣鼓舞地往前,轻佻地挽上龙绍麒的手臂骚笑。“绍麒——”
龙绍麒侧目瞥她,也笑,正当她以胜姿睨着另一头的楚楚时,他却扳开她的手推掉,城北徐公的笑波不变,接着像宣布什么似地吻一下楚楚道:“走吧!”
楚楚一扫刚刚的阴郁,笑逐颜开地高呼。“是!领队!出发喽!”
一行共六人于是向取圣杯之路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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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夜底中,白河经八指,神杖穿过石。
一般下山的速度会比上山快,所以龙绍麒他们抵达山谷时,天色仍未全黑,选了个靠近山谷中间有巨石可避风的地方,各人各自寻了舒适的位置坐着吃干粮。
“接下来该怎么做?”施文青将望眼镜还给龙绍麒,比着四面呈八根手指状的高山。“我没看到山上有任何类似白色河道经过。”他性急地问楚楚。“你父亲应该有将所谓的‘神杖’给你吧?快拿出来呀!”
“没有,他只给我一条项链。”楚楚取下它借施文青看。
施文青钜细靡遗地重复端量,看不出它和一般的项链有何不同,若要找出它的特别之处,可能就是圆形的水晶坠子中央是圈不透光的白。“这会是神杖吗?”
“不清楚。”楚楚据实以答,接过项链挂回脖际,眼光移到施玉铃的身上,她一路走来安静得离谱,与闷声不响的史密斯有拼。
楚楚好心拿着水壶问她:“喝水吗?”
“少在那边巴结我,滚!”施玉铃凶悍地将它打落。
德拉米赶紧捡起水壶,不悦地大骂。“你神经啊!这水多宝贵你懂吗?在回去以前你别想分我们的一口水喝,渴死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