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忘了吗?女主角刚刚脱了鞋子玩水,她突然看到男主角骑马过来,心情激动,哪会记得穿鞋啊?」导演解释。
「哪有人会在这种大太阳底下玩水啊?」文秀莲皱眉。「又不是神经病。」
「女主角就会啊。偶像剧的女主角都是这样的啦。」
「我还是觉得这女人是神经病。」文秀莲喃喃斥骂,显然毫无剧本里女主角的浪漫情怀。她转向仍然骑在马上的裴逸航,娇声道:「对不起啊,逸航,人家不是故意的,是沙子真的太烫了。」
「我知道。」裴逸航点点头。「我等妳重拍。」他翻身下马。
她乘机揽住他臂膀。「对不起哦,我今天NG太多次了。」她仰头望他,娇柔的声嗓发嗲。「这样吧,晚上我请你吃饭,当是赔罪好不好?」鬈翘的眼睫搧了搧,风情万种。
「妳会做饭吗?」湛眸圈住她,似笑非笑。
「讨厌!干么故意这样问人家啊?」她睨他一眼,撒娇地跺跺脚。「人家当然不会啊!我是说,你想去哪里吃饭?我让我助理订位。」
「我不喜欢上馆子。」
「你的意思是你喜欢在家里吃吗?」她娇问,粉颊兴奋得泛红。「好啊,那晚上到我房间来,我会好好招待你的。」声嗓性感而沙哑,暗示意味浓厚。
「我的意思是,我喜欢女人亲自下厨。」裴逸航酷酷地说,不着痕迹地扯下她缠人的手臂。「妳要是肯下厨请我,我可以考虑接受妳的招待。」
语毕,他旋过身,不顾她微微懊恼的神情,径自走回自己的休息区。
一顶宽阔的伞篷下,他的专属经纪人老胡愁眉苦脸地坐在桌边。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看老胡的表情,似乎比他还心烦。该不会跟他一样,也是因为女人的关系吧?
裴逸航自嘲,在经纪人身畔坐下,举起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了几口。
「小美辞职了。」
「什么?」
「我说,你的新助理小美辞职了。」老胡重重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裴逸航扬眉。
「这要问你啊。」
「我?」
「你说,从我当你的经纪人到现在,你换过几个助理了?」老胡瞪他。
「我怎么会记得?」他蹙眉。「你跟我都快两年了。」
「两年换了六个,平均每四个月换一个。」老胡忿忿然。「这速度会不会太快了一点?老兄。」
「又不是我辞退她们的。」裴逸航耸耸肩,一副不干己事的模样。
「是啊,都是她们主动求去的。」老胡没好气地。
「话说回来,她们干么老是急着要走呢?」裴逸航揉着下颔深思。「难道是公司给的薪水太少?」
「公司是按照行情价聘用她们的,哪里会少?」老胡反驳。
「那就是个人问题喽。」
「没错,是个人问题。」两束眼光狠狠射向裴逸航。「你『个人』的问题。」
「我?」裴逸航挑眉,大感冤枉。「我可没虐待她们。」
「是啊,你没虐待她们,只是挑剔而已。」老胡大翻白眼。「你知道小美跟我怎么说吗?她说每次替你整理好行李,你都会打开来重新整理一遍……」
「那是因为她排的方式不对啊。你也知道,整理行李可是一门学问,不是随便把东西塞进去就好的。」裴逸航辩解。
「人家也不是随便塞进去的啊。她可是一件一件,都仔细折好才放进去的。」
「我承认她折衣服是有一套,不过分门别类排放衣物的技巧就有待改善。」
「她说有几次她不小心在你家翻倒饮料,你脸色马上变得很难看。」
「我不喜欢家里被弄脏。」
「连碰一下书柜里的书都不行。」
「书可是我的宝贝。」
「有一次她好心帮你整理CD架,还被你痛骂。」
「那是因为她排的方式不对。」
「照字母编排有什么不对?」老胡提高嗓音,快抓狂了。
「我的CD不是照字母排的,是照音乐的类型。音乐的类型下再分歌手,而且单曲CD跟专辑CD放的位置也不一样。」
「你……你不觉得自己太过挑剔吗?」
「人总要有原则。」裴逸航淡淡一句。
他放弃了!
老胡无奈地拍额头,话说到此,他只能无语问苍天。
「我让公司再帮你请一个助理好了。」他喃喃低语:「反正你受欢迎,总有些年轻人抢着要当你助理。」
只是这股干劲与热情能维持多久就难说了。他叹息。更可怕的是,他们一个个走人时都说对裴逸航的形象感到幻灭,他根本不是外表上那种狂野不羁的浪子,只是个挑剔到极点的龟毛男。
坦白说,他还真怕有一天这些人不顾他们跟公司签下的保密合约,跑去跟媒体爆料。
想到此,老胡又是一声叹息。
「……对了,你上回不是说要帮我接一部电影吗?谈得怎么样了?」裴逸航忽问。
说实在,他已经拍腻了这种愚蠢的偶像剧,真的很想换换口味。
「没问题。」老胡比了个OK的手势,相当得意。「这部可是大制作呢。听说女主角还特别请来韩国最当红的女明星,片里还有几场火辣的床戏,你可有艳福了。」
「哦。」他淡应,对于跟哪个女明星对戏兴致缺缺。「是什么样的角色?」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杀手?」他兴致来了。「这可有趣。是什么样的剧本?」
「嗯,杀手爱上一个女人,想洗手不干,结果他的新娘在婚礼上被暗杀,当场死亡。」
「这么惨?」
「于是他就怀疑负责策划那场婚礼的女主角……」
「女主角是婚礼策划师?」他惊叹。「那么巧?」
「哪里巧?」老胡不懂。
「没什么。」他苦笑。「只是刚好想起一个让我很头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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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她很头痛。她知道。
如果可能的话,他昨晚八成想当场把她赶出他家吧?只可惜他做不到。
经过片刻挣扎,他终于还是同意她搬进他家,陪她演一出戏,哄哄她那个老爱干涉她的老爸。
妳以为结婚是扮家家酒吗?
想起当时裴逸航的哀叹,温雅不禁抿唇一笑。
难道不像吗?
男人穿上新郎礼服,女人穿上新娘礼服,相偕走入礼堂,许下一生相守的誓言,永远相爱,永远相互扶持。
其实,新人们真的了解结婚的意义吗?真的明白踏入婚姻后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现实生活吗?
根本没人了解啊!就连她这个一心一意也想恋爱结婚的婚礼策划师,看遍了无数新人,也找不到答案。
大家不都只是在玩一场游戏吗?既然如此,为什么她不能也参一脚?
只是累了他了。
想到这,温雅又是浅浅一笑。
站在一棵大树下的她,一六○的身高似乎有些娇小,可一身白色套装及俏丽的短发,却让她整个人显得俐落大方,神采奕奕。
微风拂来,吹乱她鬓边的发,她伸手理了理,目光从一对正在草地上拍婚纱照的新人收回来,有些无奈地投注在身旁一个不停碎碎念的女人身上。
「……我没看错吧?温小姐,妳想在这里挂彩色气球?」女人一面看着手上拿到的设计草稿,一面对照实际环境,娇美的脸上掠过一抹嫌恶。「我才不要!妳没听清楚我说的吗?我要的是一场浪漫梦幻的婚礼,不是小孩子扮家家酒。」
「当然不是扮家家酒。」温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礼貌地勾唇,以最大的耐心对客户解释:「在这里挂气球是我们上次都同意的,不是吗?妳还说希望切蛋糕的时候,能见到气球飞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