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水柔,在乱枪扫射时距离阿海最近,在闪躲不及下,肩腹各挨一枪,当场血流 如注,情况非常不乐观,王佑鑫连忙送他俩来医院,班杰明则留在现场处理善后。
“医生怎么说?”霍旭青镇定地问,数双……”白舞蓉和花语嫣已然抱成一团,哭 哭“搭……搭可特(Doctor)。”贺羲平心不在焉,本能反应地回答,暗地里他犯嘀咕: 他们是怎么回事,都什么时候喽,还有心考他英文?
“啥?”所有人皆狐疑地瞪著他。
“我们是问你‘医生’到底怎么说呀?”田老快急毙了。
“Dottore,Me\'decin,Dokter,Me\'dico。”贺羲平无辜地攒著眉,既然不是问英文 ,他又连串地念出义大利文、法文、荷文和西班牙文。
“我们的意思是,医生怎么说水柔的伤势?她到底要不要紧?”毕竟女人比较细心 ,白舞蓉猜他误会大伙儿的问句内容。
“喔……喔。”贺羲平总算懂啦,但因心神仍牵挂在手术室里,故结巴比平常严重 。“死……死……死……”
“什么?死了?”田老和同事们目瞪口呆。
“怎么可能?”班杰明和霍旭青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不会的,水柔她不会死,她不会……”白舞蓉和花语嫣已然抱成一团,哭哭啼啼 。
“等等……”贺羲平舞著手,但是没人理他。
“完啦,完啦……”田老颓坐在椅子上,他要怎么向水柔的父母交代?
“你们……”贺羲平试著插话。
“你那时是怎么答应我们的?!”班杰明激动地扯住他的衣领。
“我……”他正要解释时,去打电话通知伊恩他们的王佑鑫,匆匆跑来。
“鑫——”白舞蓉立刻奔入老公的怀里硬咽。
“怎……怎么啦?”王佑鑫看著众生哭丧的脸,不禁愣了愣。
难道——手术失败?!
天大的雷霆从脑袋中央劈下,王佑鑫摇著头低喃:“不可能,医生明明说没伤到要 害,只需把子弹取出来,休养几个月就没事了啊。”
“听……听……我说……”贺羲平吞了一口唾液。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说!你给我说清楚!”霍旭青不管他是不是病人,拳头已经准备妥了。
“死……不了。我……刚刚……要说的……是……死不了!”他不过是直接转述医 生当初安慰他的话嘛,因那时他比他们还仓皇失措,甚至忘了自己也是医生,只是他们 怎不听完就开始哭了?
“什么?不是‘死了’,是‘死不了’?”
“你的意思是她没事?”
大家七嘴八舌,等著他进一步的澄清。
“嗯。”他很用力、很用力地猛点头。
“去你的,你这小子把我们吓死了!﹂班杰明和王佑鑫破口便是大骂。
“就是呀,话也不一次讲究,害我们以为……好险,没事,没事。”白舞蓉和花语 嫣腿都软了。
“混蛋东西,你差点把我的心脏吓停了。”田老忍不住啐他。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霍旭青倚在墙上,挥去一头冷汗。
“我……”贺羲平百口莫辩,只好静静地任他们数落,反正他的心绪早进了手术室 ,伴在水柔的身侧。
***
水柔松弛佣懒地躺在床上。
从她被推出手术室的这两个星期以来,来自各行各业、各地民众送来的慰问花篮、 花束,早就沿著病房,经过走道,一路排到医院的大门。
身边,初次没有手术刀,没有成堆的公文,没有被害人待解剖的尸骨,只有贺羲平 那双始终握著她的温暖大手,和他那张随时睁开眼便可见到的纯真憨笑,日子难得这么 惬意。
“七圣”的伙伴更是全军到齐,大家轮番上阵来探望她,邵伊恩偕同妻子花季婷从 花郁国返来,时焱和当明星的甜心闻晓虹,结束美西的外景拍摄工作。身为音乐家的拓 跋刚,也取消欧洲的巡回演出,与他的麻辣老婆黎琪迅速回台。她每天送往迎来,忙得 不亦乐乎。
好不容易又剩下她和贺羲平,两人均累得打盹。
蒙眬中,她感到有人在审视她,猛张眼,不禁骇了一跳。“呃?!”
怪地隆咚锵,病房不知何时挤满一堆女人,算一算总共有八人,贺洛芯和贺妙仪也 在其中,另外有四张长相雷同的脸孔,水柔大概知道她们是谁了。
“你必定是羲平的大姊吧?”她彬彬谦恭地冲著「八婆”里最年长、最具架式的中 年妇人,露出儒雅的柔笑。
“不是,我是羲平他的—妈妈。”贺妈一身改良式旗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当 场被她捧得大乐。
“真的?对不起,失礼,失礼。”擒贼先擒王,水柔自然懂得个中的道理。“伯母 ,你有空一定要教我如何保养。”
“呵,呵,小妮子嘴巴真甜。”贺妈心花怒放,哭得合不拢嘴。“没有吓著你吧? 我一进门见你们俩睡得正香,因此没敢出声叫你们。”
站在后列的贺洛芯和贺妙仪,欢天喜地朝她比出大拇指。
“不会,没吓著我。”水柔朝她们甜笑,按著摇摇贺羲平的手,他伏在床边打鼾。 “羲平,你家人来喽。”
也真难为他了。
这十多日,他几乎寸步不离,根本忘了他本身也受了伤,所以她只好请人把他的病 床移到她这间来,不过他通常那是趴在她的床沿睡,因真他说,没有握著她的柔荑,他 睡不著。
为了这句话,她足足感动了三天。
“啊?啊?啊?……啊!”贺羲平迷迷糊糊地抬头张望,直到瞥见了家人,这才正 式惊醒。
“免崽子,你那是看到娘亲的表情吗?”贺妈一掌掠乱他的鸡窝鬓发。
“妈……姊……你们,你们……怎么全……”贺羲平眨得眼皮都酸了。
“我们当然是专程来看你们的呀。”贺妈是盯著水柔,颇有婆婆看媳妇儿,越看越 有趣的意味。“你的伤,现在如何?”
“好……好多啦。”贺羲平谢谢母亲的关心。
“谁管你来谁?我问的是你旁边这位标致的姑娘家。”贺妈克他一顿,嘴里还捞捞 叨叨地。“真是的,好好的美人,被你害得身上破了好几个大洞,把你卖了入赘,都弥 补不了人家的损失。”
“伯母言重了,做我们这一行,多少会受点伤,不是羲平害的。”水柔忙不迭地帮 他说话。
“还好你不嫌弃。”贺妈从他掌中抢过水柔的手,并数落他。“抓那么紧干么?以 后你有的是时间慢慢摸。”
“伯母……”水柔臊赧她垂下眼睑,长而密的睫毛羞答答地扇呀扇。
“是……是。”贺羲平痴痴地笑著。“爸呢?”
“你爸还在机场搬行李,我们懒得等他,先来看你们比较重要。”谈起贺爸,贺妈 便是一脸的甜蜜。
“要不要……我……去帮忙?”贺羲平起身。可怜的爸,这七仙女加老妈的行李, 够爸搬喽。
“甭麻烦啦,你爸行得很。”贺妈坐上他移过来的椅子,她单刀直入地瞅著水柔问 :“你觉得我们家羲平如何?”
“他很真、很实在。”水柔也不拐弯抹角,回得是简单明了又坦率。她一直知道, 处在他俩之间不是激情,而是细水长流的似水柔情。
“好!”光是冲著这句话,贺妈已经认定她是准媳妇了,因为她真的懂得欣赏他的 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