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正在怀疑。”水柔装模作样做出沉思状。
“待会儿再聊喽,我想去好好地泡个澡。”贺洛芯被逗得捧腹大笑,她用脚把门踹 开,便将手上的大包小包往屋内丢。
“oK,我也该去换件衣服。”好个体贴帅气的女孩子,水柔很感谢她没有继续询问 。
匆匆梳洗了一番,水柔动手做义大利面。
她离开时,贺厌平正率著一小组人马,仍在防火巷内进行地毯式的搜索,看情形, 收队回来也差不多是傍晚的事喽。
“以那傻大个一工作起来,就浑然忘我的习性,八成从早餐之后就一直空著肚子, 倘若一到家就能吃到香喷喷、热腾腾的食物,他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想到他那眼 里闪著金光的兴奋纯真表情,按著俨然刚从饿牢放出来的那副狼吞虎咽的模样,都让她 打自心坎儿笑出声来。
那是一种千金难换的满足感。好比他常常静静地瞅著她,然后挂著宿愿得偿的微笑 ,那满目含情的凝视,像是在向她传达:拥有她,他已拥有了全世界的心情是一样的。
“啊——啊——”
从邻屋破空而入的高亢尖叫,惊醒了她的遐思。
“是洛芯!”水柔惊骇地撒下手中的面条,急如星火地冲出家门,奔至对面。
***
大门没有关,贺洛芯的吆喝叱咄在二楼回荡扩散著,水柔也听到忽长忽短、属于男 性的咒骂声。
“糟糕,莫非是歹徒跟踪到家里来了?”这还得了?水柔拾起置于书柜后的球棒, 那是她哥哥藏的。
正要上楼援救,歹徒已抱头自二楼鼠窜奔下,嘴里还嚷嚷著:“你疯啦!别打啦… …杀人呀,救命啊!”
“别跑!”贺洛芯泼辣地紧追在后,一手抓著裹住春色的浴巾,一手舞著洗澡用的 长柄按摩刷,发上未冲的洗发精泡沫,沿著身上湿淋淋的柔细弧度滑下。
“救命啊,杀人呀!”歹徒哪敢停留,连忙闪躲到水柔身后,推她当挡箭牌。
“呃,你们……”水柔愣愣地握著球棒。照现在的情况来,那个歹徒反而比较像受 害者。
等等,他的声音好耳熟……“死色狼,你有种就别躲啦,姑娘我今天非把你的贼眼 挖出来,爆葱花,下油锅,过火烧不可!”贺洛芯龇牙咧嘴,穷杀不舍。
“救人哪……”他边跑边哀嚎。
两人登时以水柔为中心,一个逃、一个追;一个喊、一个叫;搞得水柔头昏脑胀, 一点立场都没有。
她终于忍无可忍大喝:“你们有完没有完?!”
两人倏地停下来,贺洛芯立刻发出指控。“这家伙偷窥我洗澡!”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浴室里面。”那人缩在水柔的背后反驳,并把是非曲直全抛给 她。“小柔,你来评评理。”
“昊?”这世上唯一会这么唤她的,只有她久久回来一次的哥哥,水昊。她盯著那 个蓬头垢面的人,试著从那堆披发、大胡、邋遢里,寻找熟悉的脸孔。
“唷——光天化日之下,你私闯民宅就已构成大罪,还好意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贺洛芯伸长藕臂,抖著手中的按摩刷。“我可警告你喔,我哥是特勤组的当红小生。 ”
“哇,恶人先告状呀,明明是你闯到我家来洗澡的,还敢这么猖狂?”他不甘示弱 ,将水柔推到她面前炫耀。“我也警告你喔,我妹‘也’是特勤组的当家花旦“什么? 你……”贺洛芯莫名其妙地看向水柔。
“怎么样?怕了吧?”这下他可乐了。
拜托,这是什么对话?这两人都把特勤组当戏班子呀?水柔转身直视他。“真的是 你?”
“你真的认识这个像丐帮帮主的愉窥狂?”贺洛芯瞠目结舌。
“你嫉妒嘛,凶女人!”水昊朝她做了个鬼脸后,便亲匿地揉揉水柔的脑袋。
“小柔,你越来越漂亮了。”
“昊……”水柔五味杂陈地眨著眼,久逢亲人的喜泪,不知不觉地夺眶而出。
“怎么哭了呢?”水昊张臂抱住她。
贺羲平进门恰好撞见这一幕。
他呆若木鸡地瞪著那双侵犯红颜的污手,又顺著那粗扩的线倏,缓缓移瞪到那张脏 污的脸庞,他咬牙切齿地嘶吼著:“拿……拿开……你的手!”
“羲平?”水柔闻声抬起梨花泪脸,他比她预计得还早回家。
“你、让、她、哭?!”贺羲平瞥到水柔颊上的眼泪,这下怒火更旺。
“你又是谁呀?”水昊眯瞪著这突然蹦来的大汉,他“才”两年没回来,他家怎么 就冒出那么多“宵小”?
乖乖!他一米九的身材已经够高了,没想到这小子比他还多出将近一个头。
“你——”贺羲平疾言厉色,以拳头代替回答。
***
客厅里,水昊“结著面腔”,斜倚在三人座的沙发上,里于破损发白牛仔裤内的壮 腿,有一只吊儿郎当地跷在椅背上,没有捂著冰袋的左眼,则严峻挑剔地睐著对角的贺 羲平。
“对……对不起,哥哥。”贺羲平垂著首,绞著手,暖色调系的洋红色,从额角一 直刷到指尖。
“喂,你别乱叫,谁是你哥哥?弄不好,你比我还老咧。”如今误会冰释,水昊气 焰万丈,白挨一记拳头的仇总是要乘机报复些回来。
“是……是,哥……哥。”贺羲平局促地搔搔头。
“跟你说不要叫哥哥,你还叫得那么开心?”水昊捏捏鼻子嫌弃著。“嗳,算了, 算了。你是掉到水沟啦?身上怎么那么臭?”
“我……”贺羲平在鲜少人走动的防火巷里闷了四、五的小时,当然会臭。
“你跩啥呀?你自己还不是臭不啦叽的,也不晓得多久没洗过澡!”贺洛芯这下可 忍不住啦,侠女的丰采立即散发出来。
“谁说我不晓得?”水昊屈指一算。“只不过一年两个月。”
“什么?‘只不过’一年二个月?!”对于一天要洗好几次澡的贺洛芯,简直是天 文数字。她真无法把这头脏兮兮的大猩猩,和娇滴滴的水柔联想在一起。
“但是被你刚刚一打扰,可能又要多一天。”水昊磨蹭著颈部的乌肤,没一会儿, 便搓出一球羊屎般的脏垢,他顽皮地往前方乱弹。
“哇——”贺洛芯立即花容失色,边叫边跳得远远的。
“昊!”水柔好笑地制止他。
“我再也受不了啦!”贺洛芯气急败坏地冲上楼,并大力甩房门以示抗议。
“嘿嘿,想和我斗?”水昊洋洋得意地抖著腿。
“别闹了,来,我看一看。”水柔拿下他的冰敷。
喝!好大的瘀青,可见贺羲平那拳出得有多重。
由此可知,他当时有多心疼她,还有……嘻嘻,原来他不是完全木头,偶尔地懂得 嫉妒。
饱实的虚荣感遽然胀满整颗心扉,她觉得浑身飘飘然的好幸福。
“奇怪,我变成独眼龙,你似乎很欢欣?”水昊用余光瞄著贺羲平,再嘲谴地瞥回 水柔逐渐泛红的玉容,也差不多猜到是怎么一码事。
“我哪有?”水柔轻啐他,同时羞赧地把冰袋按回去。
“哎哟喂呀,轻一点嘛!”水昊吃痛地捂著眼。
“你这次又征服了哪座山?”水柔喃喃问道。他一直不愿受束缚,用最原始的交通 工具——双脚,出入著原始的地方,弃置水家那么大的医院,由她一肩承担。
她不是怨,只是偶尔地想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