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班长’,应该没有了。”他还故意两脚并拢,潇洒地敬了一个举手礼,“不过除了最后一个问题以外,我不懂其他问题和我要领养狗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汪恩典杏眼圆睁地叫道,“我要先知道你家适不适合养狗,你会不会是个好主人,这样我才能决定要不要把狗给你。”
搞半天原来是他自作多情,误以为她忽然转性,对他有意……但,不过是养条狗,她哪来那么多毛病?
早知如此,他干脆直接到宠物店去买一只来还比较快。
“我说汪大小姐,”韦枢尽可能地耐着性子,“你觉得我开了几个小时的车,把自己弄得又渴、又饿、又累的,只是为了来到这里寻你开心”
汪恩典眼睛亮了一下,“你又渴、又饿是吧?要不要来杯矿泉水呀?”赚外快的时间到喽!
“好哇好哇!”韦枢自然是求之不得。现在别说是一杯了,就算是一缸,他也能够一口饮尽。
“你等我一下。”汪恩典说着便进屋拿了个杯子,然后在屋旁的压水机——就是那种现在乡下或许还能见到、大多是厚铁制成的柱状物,上面或旁边有根杆子,然后只要把杆子往下压,就可以利用空气压力把地下水抽上来,再经由侧边那个像茶壶嘴的出口处流出水的抽水机器。
她将杯子盛满水后,递给他。
“这……”韦枢脸部的颜面神经有点抽筋。
“你不是要喝矿泉水吗?拿去啊。”汪恩典真是受不了这种都市来的大少爷,人没有知识也该有常识嘛!“这可是纯度百分之百的矿泉水喔,比你在市面上买的更有品质保证。”
“是……吗?”韦枢的颜面神经抽筋得更厉害。
“你喜欢红萝卜还是白萝卜?”汪恩典又问。
“红萝卜。”韦枢虽然感到莫名其妙,不过还是据实以答。
“算你识货。”汪恩典说着又跑进菜园了。
“识什么货?”韦枢嘟嘟囔囔,然后不小心瞥到手中还拿着那杯“纯度百分之百”的“矿泉水”,心想自己实在很渴,就算喝了这杯,顶多也只是拉肚子而已。
于是他先放在嘴巴啜了一小口。
“咦?”口感果然比市售的矿泉水要来得甘甜,韦枢顿时一口气将它喝光光。
此时汪恩典又回来了,这次她手中多了条胡萝卜。
“哪,超新鲜的喔!”她用水冲去它上面的泥土,然后丢给他。
“这……”韦枢的颜面神经又开始抽筋了。
“你不是饿了吗?快吃呀!”汪恩典说。
“就这样吃?”韦枢问。
“不然咧?难不成要请乐队来演奏几曲才能吃?”
“……噢。”韦枢无端吃了一顿排头,本想把胡萝卜往地上用力一甩,可是又不愿被她看扁,因此只好咬牙切齿,狠狠地啃了一段。
反正已经做好拉肚子的心理准备,也不差这一根红萝卜。
“嗯!好甜喔!”这是他咀嚼以后忍不住叫出来的第一句话。
“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种的。”汪恩典摇头晃脑,得意得不得了。接着,她手掌心朝上地摆到他的面前,“矿泉水一杯五十,胡萝卜一根一百,总共是一百五十元,谢谢。”
积少成多,有了这些外快,她就可以帮狗狗多买一点狗罐头和狗食品。
第2章(2)
“什么?这样就要一百五,你土匪啊!”韦枢虽然不曾把这种小钱放在眼里,但她这样乱开价,简直摆明了是敲诈。
汪恩典摆出比土匪更土匪的嘴脸,拼命动着手指头向他催促。
“还有领养狗狗的费用五百。”为了不让那些狗饿肚子,她被骂一声土匪又如何?她身上又不会因此少掉一块肉。再说她是用东西换来的,又不是用偷用抢的。
“算了算了。”韦枢懒得跟她计较,他从皮包抽出几张大钞,往她讨债似的掌心上重重地一放,“拿去,剩下的不用找了。”
“那就谢啦!”汪恩典端着和气生财的职业假笑,毫不客套地收下钞票,“如果你还有其他需要,请尽管吩咐。”
“我会记得这句话的。”韦枢瞥了老天爷一眼,“现在,可以带我去看狗了吗?”
先前那撼动山林的经验仍记忆犹新,所以当韦枢再次踏回狗儿的地盘,与它们面对面时,纵然中间仍隔着一道铁丝网,他还是抱持着戒慎恐惧的态度。
据汪恩典的介绍,这块空地是狗儿乘凉的地方,后面那间大屋则是狗屋。
“进来呀!”汪恩典向他招着手,娇小的身材几乎快被兴奋吠叫、摇着尾巴,争先恐后亲近她的狗儿们所淹没。
“不……了。”韦枢婉拒,并且保持一定的距离,“我在外面看看就好。”
原本犀利的目光忽尔转呀转的,然后像是装满天上星月似的乍亮了起来,一抹怪笑接着跃上汪恩典未施胭脂的丹唇,两朵因为日晒而晕染出来的嫣红云彩,则挂在那张娃娃脸的双颊上相映生辉。
“哦——”她了然地点着头,“你放心啦,它们不会咬你的。”
此刻的她,没有平常那副愤世嫉俗的模样,反而笑得像个天真的孩子,讲起话来还有着重重的童音,看起来年龄也小了许多。
刹那间,韦枢愣住了。
轻风柔化了她所有的线条,使她呈现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风貌;无数的耀眼光芒,从她身上辐射出来,让太阳火红的金光都为之失色。
原来,她的长相也可以这么甜美呀!
他的心,莫名的一阵悸动。
“你发什么呆啊你?”她不知何时走出那片铁丝网,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嗄呃……没,没事。”韦枢眨眨眼,连忙收回失掉的三魂七魄。
“怪人。”汪恩典立刻送他一个封号,“你决定要养哪一只了吗?”
“你喜欢哪一只?”这么多只狗早把他眼睛闪盲了。
“到底是你要养,还是我要养呀?”汪恩典又恢复平常的乖僻,“而且我每一只都喜欢。”
“不然你给点建议。”对韦枢而言,狗都长得差不多一个样,所以他连约克夏和吉娃娃都分不清。
小小的手掌立刻在他面前摊开,“拿来!”
“什么?”韦枢一时会意不过来。
“你不是要建议吗?一次两百。”汪恩典说得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刚刚不是有多给你吗?”难道他刚刚的一千元是给假的?
“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汪恩典分得可是很清楚的哩!
“好、好吧。”韦枢只好再摸出两百元“请教费”,不过他这次学聪明了,在给之前,他得先把游戏规则弄明白,“在这里是不是做什么、要什么、问什么都要付钱?”
“你想知道是吗?”汪恩典一把抽走那两张红花花的纸钞,然后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他,“两百再拿来!但是看在你之前给过小费的分上,我慷慨一点打五折,算你一百就好。”
这答案够明显了吧?
“算你狠!”韦枢就这样又被坑了一百。
“你想养大型狗或是小型狗?成犬还是幼犬?”既然钱已入袋,汪恩典便开始充当他的“狗”头军师。
“不会乱咬人的就好。”万一他宝贝妹妹被咬,他身上的那层皮,铁定会被人活生生地剥下。
“现在会乱咬人的只有‘人’。”汪恩典突然哲学了起来。
韦枢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不过她说的还真有理!想他以前在学校、如今在商场,同学之间的嫉妒、朋友之间的诽谤、对手恶意的中伤,这些不是人咬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