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脚边那盒钉子丢过来一下。”汪恩典又说。
“嗄……噢,好。”韦枢发现她似乎没有听人说完话的习惯,不过他还是弯身捡起那盒钉子丢过去。
“那边的木板也顺便搬过来。”汪恩典接着又说。
“噢,是。”韦枢向来不会随意拒绝女人的要求,特别是人家都已经向他开了口。他只好“顺便”把那十几块说重不重,搬多了却多少会让人出点汗的木板移到她的位置去。
“嗯,这样狗就不会跑进来踩烂青菜了。”汪恩典一面自言自语,一面对他说,“我快好了。”
“不要紧,你慢慢来。”拍拍手上沾到的泥巴,韦枢其实很想赶快把正事办一办,然后赶快走人,否则依他来程所耗费的时间,他担心他得在这座山的某一个角落里过夜。
“我高兴要快就快、要慢就慢,不必你来指示。”一阵冷哼从始终未抬起的大斗笠下射出。
天气热已经够令人肝火旺盛了,这男的还一直在旁边烦她,弄得汪恩典更是心浮气躁,很想动手扁人!
“呃……”韦枢愣了一下。他不过是客套罢了,她还真当真咧!
“呃什么呃?你要是嫌我慢,不会过来帮忙吗?”她不爽地抬眼瞪过去。
要比眼睛大是不是?好呀,谁怕谁!他瞠目瞪回去,“你这人怎么搞的?我哪有嫌你慢……”
这一瞪,两人总算有机会看清楚彼此的脸孔。
“咦——是你?”
“啊——是你!”
第2章(1)
“咦——是你?”她不就是一个星期前差点被他撞到、还骂他是大变态的那个小酷妹
“啊——是你!”他竟然是一个星期前差点撞到她、还被她骂是大变态的那个有钱大少!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惊呼,显然这一惊非同小可。
由于这年头经济不景气,那种明明是对方撞了人、却惨遭对方反咬一口,最后只好自认倒霉、花钱消灾的事就特别多。
所以虽说车祸当时,他们两个人都没啥大损伤,但是他却在事隔好几天后找上门来,不禁让她的脑海即刻闪过一个念头——此人居心叵测!
“不,不是我。”她连忙压低帽沿,加以否认。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原来是你呀!”韦枢好笑地哼道,“难怪我一直觉得你我似曾相识。”
“这位先生你还真爱开玩笑,今天可是我们初次见面耶!”汪恩典才不会笨到去承认咧!
“这么说——是我认错人喽?”他问。
汪恩典被他那张诡谲的笑脸笑到头皮发麻,连忙赔笑道:“绝对是,绝对是!因为我这人天生就是一副大众脸。”为何冤家总是路窄呢?
“但是我对于看过的脸孔向来是过目不忘的呀,尤其是对美女或者是……”韦枢意有所指地盯着她,“长相特别的女孩。”
居然敢暗示我是丑女……你给我记住!
“人非圣贤嘛!”汪恩典嘴角微微抽搐。
“看来确是如此,不过……唉,真是可惜。”韦枢欲语还休。
“可惜什么?”汪恩典好奇追问。
很难想象有人的表情可以变得这么快,一会儿冷漠、一会儿又装客气,明明看起来就是个小女孩的模样,却又佯装是个成熟理性的大人,这令韦枢忍不住想逗弄她。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他接着又是一声叹息,“之前我曾经不小心差点撞到一个女孩,害她受了伤,事后我一直耿耿于怀,所以立下誓言,如果哪一天再让我遇到那个女孩的话,我想……”
“你想怎么样?”不管他想怎么样,汪恩典心中都已经想好因应对策了。
就算他长得人模人样,全身上下穿的又都是名牌,开的也是名贵跑车,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他那身名牌全是“路边摊”的仿冒品,那辆跑车也是作奸犯科抢来的,因此他若是打着如意算盘前来敲诈或是索赔,那她就马上放狗出来咬人!
“我想用我的一辈子来补偿她,以表达我的歉意。”韦枢开玩笑地说。
“一辈子?!”汪恩典吓得大叫,“拜托!谁要你用你的一辈子来补偿我?你饶了我……呃……”
数落的字句猝然停止,因为有人已经自己露出马脚啦!
“呃什么呃啊?”韦枢一派悠闲地瞅着她,总算一报还一报了。
“哼!要你管。”汪恩典趾高气扬,别过头去不看他。
这一仗很明显的是他赢喽!“那天的那个女孩果然就是你。”
再装下去就不像了。
“是我又怎样?”汪恩典挥着手中的榔头,态度可襥得很。
对喔,是她又怎样?
其实韦枢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追根究底,总之强龙不压地头蛇,看在她手中榔头……不,是看在相逢自是有缘的分上,两人之间除了她踹了他一脚痛得半死、还骂他变态以外,其实也没啥大过节,更何况他韦枢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犯不着和一个小女孩斗气。
“我们化敌为友吧!”他伸出友谊的手。
“谁跟你敌啊友的?”汪恩典仍是全身带着刺。
她嘴巴虽然没有说好,但也没有说不,不是吗?
“是呀,算我说错话。”韦枢笑着给她台阶下。
“反正你是要钱没有,要命就一条。”汪恩典豁出去了。“我不是来要钱也不是来要命,我只是想来询问领养小狗的事。”韦枢实在不懂,像她年纪这么轻的女孩就该有朝气和活力嘛,何必没事老把自己绷得像只刺猬,而且个性还这么别扭?
“你想养狗?”汪恩典立刻换上精明能干的态度,对他做起身家调查,“你住哪儿呀?住的是公寓、大厦,还是独门独院?单身还是已婚?自己住还是和别人住?家里还有哪些人……”
“等等,等等!”韦枢好不容易才在那一连串的问号中找到说话的空隙,“你能不能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慢慢来,还有,你问这些做什么?”
她前一秒钟还在仇视他,后一秒钟就急着想要知道他的一切,这种转变会不会太快?莫非……她对他……
呵呵,他只能说,人长得太帅难道也是一种罪过?
“你不是要来领养狗的吗?”汪恩典摘下头上的斗笠来扇风。
“是呀,可……”韦枢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
“那不就结啦!”汪恩典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喜欢小孩和小动物吗?有没有正当工作?会不会经常不在家?对狗毛会过敏吗?”
“问完了吗?”韦枢等着她继续放马过来。
“就这些了。”汪恩典点头。
“那么我现在就来为你一一解答。”他这人虽然花心,但对女人却绝对诚实;何况依他的经验,就算他现在不说,那些对他有意图的女人一样会想办法查出来,“我单身——如果你特别关心这点的话。”
他得到的响应是嗤之以鼻。
“我今年二十八岁,血型是B型,身高一八八厘米,体重……”他接收到她翻着白眼、划着食指,示意他略过这些的信息。
他耸耸肩,只好遵照办理,“我住的是独门独院,有正当职业。自从我不是小孩以后,就没再接触过小孩,也从没养过小动物;至于要不要在家,全看我的心情而定。此外,我身强体健,只对太黏的女人过敏。”
汪恩典在那头听得只差没打瞌睡。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还可以附上学历证明。”韦枢露出迷人的微笑。
汪恩典受不了地撇撇嘴,“还有没有要补充的?”又不是在应征工作,要不要干脆再多加几篇自传和健康报告?